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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引路,边絮絮地介绍道:“今儿个请来的这位画师是个少年人,只有十七岁,听说绘兰草是一绝。公子您要不要也见一见他?”
郝春懒洋洋地嗤笑一声。“小爷我不擅诗文,也不爱看画。见,就不必了。”
“是是,公子您随意。”
胡商将玉珠拢入袖底,双手拉开门,回头又赔笑告罪。“那小商人就先去和他说声,让他回避。”
门内有兰香缭绕,原本一直寥落的琴音此刻戛然而止,从里头传来一个清冷冷的声音。“不是说了,我绘画的时候不喜被打扰吗?”
刷!郝春猛地扯下帷帽,双眼一眯,恨恨地冷笑了声。“君寒!?”
作者有话要说:
来,打开窗,一起唱: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庆祝攻受再次喜相逢!o(*≧▽≦)ツ
第9章 画中人
“君寒?”胡商闻声回头,对着郝春的方向习惯性地赔笑。“公子怕是记差了!这位画师并不姓君,倒是号寒君公子,在长安西市坊间卖画已有年余,颇有些名气。”
哐!门从两侧被猛地推开。
郝春大踏步推门进屋,脚下靴底声橐橐。摘下帷帽的脸异常清俊,浓眉下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剪水瞳,笑容冷的掉冰碴。
“好你个家伙!原来你就连这姓氏名号都是骗我的!”
正临窗提笔的陈景明倒是愣了愣。他左手拈着画笔,背对着郝春等一行人,此刻挺拔如青竹的脊背却不自觉绷紧。右手仍落在琴板,尾指钩锁的弦音铮地跳了跳,琴弦应声而断。
“出去,都出去!”郝春不耐烦地挥手,打发伺候陈景明磨墨的那两个胡姬,怒气冲冲,恨不能徒手生撕了这人。
当朝那位小侯爷有什么特征?一双眼睛,剪秋水作魂。
胡商认出来郝春模样,唬的双膝发抖,原本就不标准的长安官话眼下调子更歪了。“平乐侯、侯爷?”
侍女蜜儿见郝春露了真容,弯腰从地上捡起那顶被扔下的帷帽,皱眉对胡商道:“你先出去!还有,仔细交代外面的人别乱闯,要是冲撞了侯爷,叫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是是,小商人知道了。”
胡商来了长安二十多年,自然晓得这帮子少年纨绔们的脾气,立刻躬身倒退着出去,招招手,把那两个不明所以正在叽哩哇啦的胡姬一并带出去。胡商出了门,赶紧一溜烟儿地去外头清场。
胡姬身上的馥郁香气一瞬间散尽,室内兰香味越发清晰。
“学生见过侯爷!”陈景明到底还是慢吞吞地转过身,在案头搁下画笔,抬手拢袖施了个礼。
郝春从鼻孔里冷哼了声,憋着气,故意不叫他起身。
陈景明一直低着头,松墨烟般氤氲的长发今日束了冠。从窗牖中窥日,松墨烟也多了青翠色。
这人总是好看的。
“哼!”郝春又冷冷地哼了一声,从鸡蛋里挑骨头。“怎地束了冠?你分明没到二十吧?按本朝律,庶人男子不可自行加冠,违者可入衙羁押百日。”
陈景明慢慢地把头抬起来,礼也不行了,垂着眼皮溜了郝春一眼。“学生幸而读过几年书,前年乡试,在家乡也侥幸中过头甲。这本朝律法,学生又恰巧曾秉烛通读过。若学生记得不错,按本朝律第五十一条第十一行小注最末句,若家中无父母兄长族亲,男子年满十五即可自行加冠。”
郝春一噎,正气咻咻地找词儿怼回去,忽然见侍女蜜儿提着那顶帷帽走来,顿时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出去!”
“是!”
“侯爷?”
陈景明与侍女蜜儿同时应了。
陈景明撩起眼皮,假装看不懂郝春说的是自家侍女,只施施然又拱了拱手。“侯爷自便,学生先行告退。”
“哎,你!”
郝春一急,顿时探手扭住了陈景明胳膊,秋水瞳内寒芒大盛。“你先说清楚,你到底姓甚名谁、家乡何处?前次在伏龙寺中又为何要骗我?”
少年修长柔韧的手指因为自幼习武,指腹颇有些薄茧,掌心也格外有力。
陈景明垂着眼,目光落在被郝春紧紧攥住的胳膊,不知为何嗓子哑了一瞬。“侯爷,您身份尊贵,又何必每次都要刁难学生?”
“放屁!小爷我怎么就刁难你了?”郝春直着眼睛说瞎话,一口否认的干净。“分明是你欺我在先!”
侍女蜜儿察言观色,联想到这几日侯府内的种种流言,猜测这个画师便是让小侯爷在伏龙寺受了气连夜冒雨奔回府的那位,顿时心口泛酸,咬着下唇,有意无意地挤到郝春眼皮子底下。“侯爷,您这病还没好全乎,仔细气伤了身子。”
陈景明斜斜地瞟了眼郝春,似乎在诧异这么个颀长健美的少年郎也会是个病秧子。
郝春最受不得这种眼神!旁人看他是个病秧子也就算了,就连这么个家伙也敢小瞧他!他登时圆睁双目,咬牙推开侍女蜜儿,不耐烦地低吼道:“这儿没你的事,先出去!”
“侯爷……”
“出去!”郝春暴脾气一旦起来,顿时额头迸出青筋,俊美无畴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侍女蜜儿不敢与他犟,委委屈屈地蹲身行了个礼,临行恶狠狠地剜了陈景明一眼。待退到门口,咔嗒一声轻轻把门掩好。
“这儿没别人,”郝春呲牙冷笑了声,右手仍紧紧拽着陈景明胳膊。“你就和小爷我说句实话,为什么在伏龙寺要报假名?”
陈景明长眉一挑,似笑非笑。“侯爷,那夜您冒雨入寺,学生与您身份悬殊,又兼您身边那些……”
陈景明并不直说那些个纨绔各个都瞧他不起,狗眼看人低。他只停顿了数息,又凉凉地道:“学生我又何必直陈其名、自取其辱?”
“哟呵!敢情还怪到小爷我的头上了?是我的不是,不该带着一群纨绔找你麻烦是吧?”郝春冰雪聪明,当下就听明白了陈景明话里藏着的鄙夷,怪叫了一声。“合着还该本侯爷亲自给你请罪?”
“学生不敢。”陈景明垂下眼皮笑了声。“再者,学生本就号寒君,这词序颠倒了下,也不算完全隐瞒吧?”
“……你!”
郝春倒抽了口凉气,险些被这人当场给气的立地成佛。
“又者,学生自幼家贫,又兼命运两不济,不到五岁就父母双亡,混到如今这模样实属不易。何必硬拿鸡卵往石头上碰!侯爷你说呢?”
郝春心里动了动,手指一松。“父母双亡?命运两不济?”
陈景明含笑点头。
“那怎么着也抵不过小爷我!”郝春冷笑着松开手指,大拇指翘着指向自家鼻尖。“论身世,小爷我可比你寒碜多了!就这样,小爷为也不曾刻意瞒着谁欺着谁,更不曾对个一腔热血来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