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19

      年立秋刚至,永安帝就会尽量安排程大司空休养生息。有时连朝会都不开,美其名曰给百官休沐祭祖的时间。
    应天.朝文武百官的假期基本都集中在秋冬季。
    程怀璟一动不动地盯着郝春眼睛,殷红薄唇微勾,右眼下那粒鲜红泪痣又漾了漾。“我不扰,扰的是你。”
    “啊、啊?”
    “西域叛军首领原本是二十三年前郝家军的部众,其人姓耿名丘,是你父亲昔日麾下将领之一。”程怀璟不疾不徐地道,“据说在你父亲生前,很是忠心耿耿。”
    两片唇再次黏在一处,若是要开口说话,便疼的如同硬生生揭开那两片唇瓣,撕下来块皮儿。
    郝春干巴巴地笑了声。“我爹早死了,就连坟头都没。”
    “人是死了,”程怀璟声音凉薄的几乎不带任何人类感情。“可惜,他留下来的祸患,至今犹存。”
    黏在唇边的笑更疼了。
    郝春只觉得心尖子那块软肉都叫程大司空这句话给刺伤,鲜血淋漓,一时半会儿都喘不上气儿。
    “咳咳,是这样的。”永安帝秦肃适时缓和了画面,嗓音低沉地道:“郝家军当年听闻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凡事只听主帅指挥。在郝将军死后,西域残留的原郝家军旧部不足千人,因此前头渌帝也不曾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程怀璟似笑非笑地接话。“可怜渌帝死的早!后头是女主执政,渌帝元后旻皇后临朝那些年,国家外忧内患。郝家军败走函谷关,恰赶上朝中动荡,渌帝九子均想夺这皇位……”
    郝春父亲姓郝名狄,原是光帝年间赫赫有名的一位少年将军。十三岁随军,十六岁便升为骠骑将军,十七岁回长安述职时升任为骠骑大将军。多了一个字,就不再是光埋头冲杀的武夫了,在朝内也挤入了从一品,朝会时站在武官前列。若不是当时未设太尉,他爹就是妥妥的大司马下第一人。
    整个老郝家喜气洋洋,正是烈火烹油的一年。也就是那一年,他爹顺便在长安留下了一个孩子,就是郝春的庶长兄。
    郝春的庶长兄出生于光帝寅春末年,恰好与光帝之子、永安帝同年。
    只可惜西域战事繁密,他爹只在长安短暂地滞留了一个多月,便又出征了,连正经妻室都不曾定下。边关一去万重山,郝狄再次返回长安已是十六年后,这次郝狄回来是为了与秦王室宗族的一个远房分支正式联姻。匆匆几次往返,郝狄的正室夫人秦氏在渌帝第五年诞下了郝春。
    郝春出生那天据说是个天气极好的春日,窗外一树梨花开的极丰艳。
    秦氏家书寄送到函谷关外,时任骠骑大将军的郝狄将军只潦草地提笔写了三行字——善,此子乃你我嫡子,须好好教养。
    秦氏果然将郝春教养的很好。
    只可惜郝狄忘了给这个唯一的嫡子取名。直到三岁时郝春开蒙,在秦氏几次三番的催促下,郝狄才仓促回了一封信,说既然生在春日,便取名作“春”吧。
    郝春无数次庆幸自家阿爹还不曾老糊涂,没直接给他取名梨花或者郝梨子。在长安习俗里,梨谐音离,预兆着不祥。
    但后来到底是不祥。
    干元末年,应天.朝大乱,渌帝活下来的九个皇子都纷纷裂土封疆,光帝独子、后来的永安帝秦肃也在江南举事。当时执政的是渌帝元后旻皇后,不过这位天下母无德,不仅对边疆事鞭长莫及,更沉迷于宫闱情.事,一心一意要捉了秦肃入罗闱,被秦肃的支持者光禄寺寺卿梅纶使了招狸猫换太子,将顶替秦肃的郝春庶长兄送了进去。
    郝春庶长兄生的只有五分像永安帝秦肃,胜在身高体态仿佛,梅纶便命人用刀改了他庶长兄的脸,偷天换日。
    永安帝秦肃后来得了天下,这桩宫闱秘辛也就被掩埋于浩荡史卷。
    没人提及郝春的庶长兄,就像没哪个史官敢冒死写下永安帝叔母旻皇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侄儿”共赴.巫山一样。
    郝春庶长兄的死,于秦室皇族而言是极不体面的污点。
    “大司空说话太绕了!就我这脑子,听不明白。”郝春呲着牙笑了一声,扯回早已跑完几十年光阴的脱缰思绪。“要不这样,您就有话直说,这是要撸了咱这平乐侯的爵位呢,还是要捉我下狱,咱绝对一句怨言都没,立刻乖乖儿地拍拍屁股麻溜儿地滚进大理寺诏狱。”
    永安帝秦肃一噎,下意识转眼去看程怀璟。
    程怀璟垂着眼,依然似笑非笑的,片刻后才轻声道:“你既连死都不惧,那你怕不怕……去西域平叛呢?”
    作者有话要说:
    郝春:艹小爷的平乐侯爵位要没了。大哭,求抱抱.jpg
    陈景明:???
    2021第一天,加更一次,祝各位小可爱新年大吉
    (*  ̄3)(ε ̄ *)
    第14章 君臣
    当朝大司空程怀璟问他怕不怕去西域平叛,郝春琢磨了下这句话滋味,呲着牙笑道:“怕……”
    程怀璟果然挑了挑眉。
    郝春立刻扬起脸大声宣告道:“怕,那就不是我郝春!”
    少年站在阶下,面皮雪白,两道浓眉就像是被人用最粗的狼毫蘸了墨汁,然后以一种万钧之力点在这张精美秾丽的脸上。
    郝春生的过分美艳,若不是这两道源自于老郝家的浓眉杀气腾腾,他约莫与朝中那些裙屐子弟无甚区别。
    这两道杀气腾腾的浓眉,与永安帝秦肃如出一辙。
    程怀璟盯着他看了半晌,忽而勾唇轻笑。“好,不愧是郝将军家的嫡子!你身上流的血,决定了你的命。此次平叛之事,非你莫属。”
    永安帝秦肃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程怀璟却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当今帝君玄色宽袖,安抚郝春道:“昔日郝将军不幸死于西域乱军中,郝家军群龙无首,残部零零总总不足三百人。事后朝廷下诏收编,扩至千余,如今都编在费节度使的制下。此次哗变,费节度使力竭战死,郝家叛军出了两个首领,一个叫做白胜,另一个却是你父亲当年最宠信的副将,名字唤作许昌平。这二人中,许昌平骁勇,白胜却以计谋著称。你与这二人,可熟悉?”
    郝春头摇的跟拨浪鼓相似。“不熟,只知道他们从未来过长安。”
    “他们去冀州寻过你。”程怀璟轻声细语,落在郝春耳内却字字如刀,剜的他心口掉下一大块带血的肉来。
    冀州育婴堂是郝春毕生噩梦。
    郝春立即像被踩住了尾巴的野猫,嘶声笑道:“大司空所言,可有凭据?”
    永安帝秦肃见郝春急了,忍不住以拳抵在唇边连声咳嗽,沉声道:“并不是迫你。若你是自愿去西域,当然最好。若你不愿,朕也不绝不会拿那两人的罪名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