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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郝春冷笑着用手点住自家鼻尖。“小爷我先睡觉。困!”
郝春一瞬间收功,仿佛刚才那个寒气彻骨的人不是他,两颗小虎牙微露,嬉皮笑脸地转身就往床头躲。像是嫌不够,一入锦帐就拿绣衾盖住了脸。
王老内侍倒吸口冷气,随即又急的直跺脚。“侯爷!”
郝春声音叫绣衾盖住,瓮声瓮气的。“别吵我!”
“那聘礼?”
“不去,打死也不去!”郝春猛地抛掉绣衾,瞪着眼咬牙切齿,每个字扔在地上都能砸死一头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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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
郝春抱着一匣子明珠站在大理寺宽敞的议事厅内,厅角日头恰巧照在他额头,黑纱抹额勒得他脑壳疼。
“有完没完了还?你们倒是快点叫陈大御史出来啊!”
陪侍的大理寺少卿裴元垂着眼,面无表情地道:“侯爷要寻的是陈御史,可惜某只知晓大理寺之事,他既不是我大理寺的人,某自然帮不上忙。”
“不是,裴元弟弟啊!”郝春急了,扯高嗓门攀起了私交。“好歹咱也刚去楼里喝过酒不是?哥哥我平常也没亏待你吧?哥哥我这成亲的大事,你就不能帮个忙,帮我找个人去地牢把他叫出来?就一会会儿,哥哥我把聘礼当面交给他就走。”
“侯爷要成亲,的确是大事。”裴元纹丝不动,仔细看,这位年仅十五的大理寺少卿姣好若静女的眉目似乎隐带哀伤。“只可惜,与我又有何干呢?”
郝春一噎,扭头,看见外头还站着十八个他从平乐侯府带来的仆僮,人人手里捧着聘礼盒子,大门口还杵着抬箱笼的小厮。
这、他这平乐侯的面子实在下不来!
“裴元啊,我唤你声好弟弟、亲弟弟,还不行吗?”郝春皱着眉头苦着脸,低声下气地央求这头拦路虎。“你看,我都亲自追到大理寺来下聘了,我告诉你啊,这聘礼要是再送不出去,指不定你哥哥我就是第二个陆奉常,连俸禄都得减了。啊不是,指不定就连我这爵位,都得叫陛下给捋了。”
原本就嫌生得过于姣美的裴元听他说了这么长串的软语央求,顿时身子一晃,脸色变得雪片般惨白,杏子眼内水光微漾。裴元抖着唇,眼神中满布哀伤,主动走上前半步,几乎是盯着郝春那双永远含笑的丹凤眼,忍了数息后,终于忍不住道:“哥哥,您心真狠。”
“……呃,”郝春下意识抱着匣子退后半步,一脸警惕。“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退后,裴元便步步逼近。
大理寺少卿裴元几乎是盯着他眼中的倒影,怔怔地掉下泪来。“哥哥,你明知我慕悦你,而今你却叫我……替你去派人喊他来,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将聘礼亲手送给他吗?”
嘶!郝春倒抽了口凉气。“这个,那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
“六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哥哥。”裴元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神情似哭似笑。“十一岁那年,哥哥离开长安,哥哥在西域浴血奋战,每一日、每一夜,我都坐立难安。我替哥哥去佛寺许下经书三千卷,替哥哥在家中日夜焚香……所求者,不过是哥哥你能平安归来。”
……嘶!
郝春惊得几乎眉毛脱框,被黑纱镂空抹额勒住的额角青筋突突地跳个不休。
“如今哥哥果然平安回到了长安,”裴元凄然一笑,眸光中蓄着泪花,将坠不坠的,格外惹人怜惜。“可惜,哥哥却已瞧上了别人!”
“啊,这个,那什么……”
裴元逼的太紧,郝春已经退无可退,怀中抱着匣子后背抵到了墙角。他尬笑着试图装傻。“那什么,裴元弟弟你……”
“哥哥呵……”裴元眼神丝丝缕缕地缠着郝春,手指冰凉,倾身将郝春抵在墙角,似乎就快哭出来了。他踮起脚尖仰望着郝春,雪白下颌抬起,呼吸声细弱似一只垂死的波斯猫。“哥哥……你且不要看旁人,你且……看一看我。”
“不不不,”郝春怀里抱着准备送给陈景明的一匣子明珠,闭着眼拼命摇头。“好弟弟,你可别害我!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可别戏耍我。”
裴元抬指,轻轻地搭上郝春紧抱着匣子的手。随后他也闭着眼睛,微抬起下颌,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儿甜美笑容。
啵!
郝春脊背一僵,睁开眼,两片冰凉的唇赫然贴在他滚烫的脸颊。
裴元竟然吻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郝春:艹,小爷我被人吃豆腐了!
陈景明:emmm每次都能遇见侯爷在偷吃,表面平静如老dog实则暴走.jpg
第34章 ——
身后啪地一声,有瓷器落地,片片炸裂碎成花。
郝春受惊,猛然推开紧紧贴到他怀里的裴元,仓皇地回过头,就见到一袭绯红。穿着绯色官袍的陈景明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脸色惨白,脚边是碎裂的白瓷笔筒。几支狼毫从笔筒里掉出,滚落在地,淋漓地在青砖地拖曳出长长墨痕。
“啊,陈、陈大御史!”郝春不知为什么突然口干,莫名心虚。“那什么,那不是你想的那样!”
裴元偷吻郝春,却被陈景明当众抓包,当下不惊不怒,反倒抬指按住自家唇瓣,轻轻摩挲。片刻后,舌尖微探,沿着唇角t了t。他抬起头,一双含露杏子眼挑衅地望着陈景明,笑的岁月静美。“原来哥哥也惧河东狮。”
郝春顾不得搭理裴元。他整个人都在看见陈景明的瞬间燥热,嗓子眼干的发烫。“那个,你别误会,真的……小爷我,我真的就是特地来给你送聘礼的。”
陈景明一言不发地望着厅内两个人,脸色煞白。片刻后,他垂下眼皮笑了声。“聘礼?”
“是!”郝春说着理直气壮起来,牢牢地抱稳了一匣子明珠。“你昨夜离家时也不曾带被褥行李,所以小爷一道给你送来了。”
陈景明依然垂着眼不看郝春,似乎听见了他的话,又似乎没有。
郝春那点子底气又漏了,结结巴巴地解释。“那、那什么,太常寺寺卿陆奉常病了,我想着,咱俩好歹也是定了亲的,所以特地从太常寺要来了聘礼,特地给你送来了。”
他连续用了两个“特地”,让人不在意也不行。
陈景明终于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侯爷为何要来大理寺送聘?”
“你赁的那所宅院让我给退了。”郝春下意识就把老底交代了个底朝天。“你如今住在我平乐侯府,于情于理,你出门在外,小爷都得给你送被褥不是?”
“被褥、行李,”陈景明的声音依然听不出喜怒。“这些东西侯爷随意打发个人送来便是。特地来大理寺,大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你什么意思?”郝春顿时被激怒了,愤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