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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就没提出什么其他条款?”
“并没有。”陈景明半垂着眼皮,笑了笑。“他们愿意割让南疆帽儿山一带共计八百里草原,连同附近的两座海子,都归与我朝应天。”
可今天代表应天接受谈判条件并且亲自来迎郝春回去的是陈景明,而不是陆几或陆几手底下那些个安阳王秦典的亲信,郝春心里越发疑惑。
“和谈文书拿来瞅瞅。”郝春龇牙,故意笑得漫不经心,斜眼觑着陈景明。“既然你是做了次使节,这文书,你总贴身带着的吧?”
陈景明再次攥拳深呼吸,片刻后,淡声道:“没带。”
“咦?你这家伙怎么总不按套路出牌?”郝春顿时毛了,焦躁道:“文书拿来!不然,你让爷怎么信你?”
陈景明撩起眼皮望了他一眼,薄唇微勾,居然迎着郝春凶狠的目光往前踏了一步。“这世上,与侯爷最亲近的人莫过于下官。那夜,咱俩洞房都洞过了,侯爷不信我,难不成还能信旁人?”
郝春:……
“哈哈哈哈!”耳后爆发出一阵极其响亮的笑声。
许昌平笑得就像是个在疆场中砍人的匹夫,众僧人都随他一同笑。“侯爷啊,咱夫人这话说的对!”
郝春扭头,就见许昌平对他竖起大拇哥儿,挤眉弄眼自认为很风趣地嚷嚷了一句。“合着咱侯爷夫人不光长得好,这性子也厉害,够泼辣!这么个文质彬彬的官儿,居然能治得住侯爷您!是个人才!”
在陈景明来之前,许昌平分明还在撺掇着郝春拿陈景明当个暖被窝的玩意儿,用完就丢,眼下这画风突变,显然是已经倒戈了。
郝春龇牙咧嘴满脸不是滋味儿。合着人人都喜爱陈景明?啧,不是说这家伙人缘儿贼差么?不是,那什么,狗屁的洞房啊!
郝春气的想抡鞭子揍人。
“侯爷,”陈景明却又踏前一步,刚刚好停在郝春面前,说话时鼻息相闻。“咱回去吧?”
郝春挑眉望着他。从陈景明身上飘来一丝一缕的桂子熏香,又染着那夜异域奇香的残留,郝春现在闻见这香就不对劲儿,他耸了耸肩,莫名变得有点怂。“不去!没文书,爷不能信你。”
场面似乎一时间僵持住了。
陈景明挑眉凝视郝春,片刻后,又环顾四周。许昌平接到他目光,顿时哈哈大笑,扯直嗓子笑道:“晓得了,我等这就撤出去,侯爷与夫人有啥体己话,慢慢儿地说,啊?”
许昌平说完,当真带着人就走。临跨过门槛还不忘回头,冲陈景明比了个大拇哥儿。
郝春:……
他再怂,也不能朝许昌平招手,喊他回来。
于是郝春被迫与陈景明脸对脸地望着,他下意识t了t唇,只觉得唇皮干燥,秾丽眉目写满焦躁。“你丫来劲了是吧?怎地还没完没了?军中打仗的事儿,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陈景明莫名其妙被他抢白了一通,要依着他脾气,当场就要翻脸。但这厮已经四五日没见着了,再者,那夜的确怪他不能克制,要的次数有些太多。陈景明心里头还惦记着月氏国国主坑他的药,总觉得对郝春不起,忍了忍,长眉微微挑起,温声安抚郝春道:“你出营后就再无消息,陆几又……”
“陆几又怎么?”郝春皱眉不耐烦道:“他丫的是不是借机耍了花招?咱大营炸营了?”
死生关头,这厮竟还记着官事儿。
陈景明叹了口气,缓缓地牵起郝春那只握着乌黑马鞭的手,温柔道:“不曾炸营。只是那厮不肯来救你。”
郝春从鼻孔里嗤笑一声,眼皮往上翻,不屑道:“他丫巴不得爷死,怎会来救!”
“……你居然知道?”陈景明语声越发温和了,隐隐带着担忧。“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从前竟不防他?”
“怎么防?他是监军,我不过是个带兵杀敌的。”郝春也有些不是滋味儿,被陈景明握住的手哪哪儿都不自在,正月寒雪飞布的天气,他竟然觉得手心出汗了。“总之呢,这趟浑水你个文官掺合进来不合适。”
陈景明抿了抿唇,冷玉般的脸拢在银狐裘内,声音突然有点哑。“朝廷事,我管不着,也不想去关心。只有侯爷你的安危荣辱,下官才念念不能忘。”
“……啧,”郝春有点语塞,顿了顿才道:“现在也没旁的人,你也犯不着与爷惺惺作态地演戏。”
“怎么就演戏了?”陈景明急了,手背青筋突起,险些把郝春的手指给捏青了。“侯爷,你我本就是一体,这话儿还是你说的!你负气跑了,难道我不该来追?”
郝春一听见这茬,又炸毛了。“哈,爷为什么跑,嗯?”
郝春奋力甩掉陈景明的手,举起乌黑马鞭的鞭梢指向陈景明鼻尖,恨恨地骂道:“要不是你丫对爷使诈用药,你能压得了小爷?”
要是没被压,他能跑?
郝春把后头那句话咽下去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恨道:“如今爷再不想看见你,你丫别次次都跑到爷跟前晃行不行?小爷我有多不待见你,你丫心里头没点儿b数么?”
陈景明脸色愈发惨白,薄唇抖了几次,竟然有点受不住似的全身微晃。
郝春犹嫌不够,又恨恨地甩了记空鞭,鞭子落在地上溅起一地泥尘。“你把乌古尔人受降的文书拿来,爷这就押着阿拉汗回营,之后的事儿,就没你陈大御史啥事儿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陈景明足足沉默了十息,才惨白着脸问他。“阿春,你要赶我走?”
啧,这声“阿春”瞬间让郝春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夜荒唐时,这家伙也总是这样喊他,反反复复地,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地唤他“阿春”。
“陈大御史,有件事情你须记着!”郝春拿鞭梢指着陈景明,一对儿聚翠浓眉高挑,话语里透出从未有过的戾气。“第一,爷从来没拿你当家里头的人,咱俩只是被赐婚,赐婚懂吗?”
陈景明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点漆眸内神光不明。
“第二,爷姓郝,咱郝家人就没有安安稳稳死在被窝里的,历来都是驱戎狄、守戌边的将军!咱生要杀敌,死了,也指不定全尸都落不着。你我无亲无故,不过就是挂个赐婚的名头,你也不是女子,不能给小爷我替郝家留个后。”郝春咧开嘴,惯例露出两粒小虎牙,笑容却凉薄到令人心惊。“如今一切平安,自然什么都好说,可一旦爷在边关出了什么事儿,你必不能替爷守着,犯不着不是?所以倒不如趁今儿个一次性把话说清,明面儿上呢,你敬重小爷一分、小爷也还你一分,倘若到了陛下跟前儿,当真成了婚,那自然也是恩爱情浓的一对儿夫夫。可私底下……”
郝春拧眉望着陈景明,冷笑了一声。“私底下,陈大御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