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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鸡腿带到电影院吃吧。”
    “味道太大了……”
    我贼特兮兮凑过去,“张林哥哥,咱们就吃鸡腿好么……好么好么……”
    张林看了看我,一脸无奈地过马路去对面的肯德基给我买夜宵。
    ……
    我喜孜孜地站在路灯下左等、右等……半天了,也不见人回来。
    ——靠,不会还在是等着小鸡孵出来吧?
    我无所是事地四下打量,眼见边上一家灯火通明的跳蚤市场,便决定先进去逛逛、顺便等着张林。
    走到一家书摊前,一本残破的诗集不知为何吸引住了我的视线。脏兮兮的封套上面是一张素描的人脸轮廓,眼神深邃却不辨男女。
    我随手翻了翻,作者的文笔不错,淡淡的伤感弥漫在字里行间。回到屝页,一行俊秀的小字出现在右下角——
    “林,1980年11月9日22时05分,此刻到永远。”
    我的心莫名“腾”地蹿动了一下,下意识掏出手机看,竟也是宿命般的22:05!
    ——背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老板,这本多少钱?”
    “给5块钱拿走吧。”
    “好。”
    我付了钱,把诗集紧紧攥在手中。抬头望去,正巧从玻璃门上看到站在对街准备过马路的某人。
    张林手里抱着一大桶肯德基,左顾右盼观察着两边往来的车辆——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呵,怀揣鸡翅膀依然能够放闪……
    我呆呆地站在跳蚤市场里,大脑有些被清空,再抬眼时,对面的人却已经看不见了。
    我好笑自己的莫名其妙,迈开腿准备推门出去与张林会和。就在这刹那间——
    “——砰!”
    大街上传来一记巨响,像是夜半有谁在城市上空点燃了一支大爆竹,夹带着金属回音的滑擦声几乎要击穿耳膜!
    一屋子的人被震得同时停摆。大家不管认识不认识的,纷纷惊异地对视,然后丢下手上的事务冲出门去。
    路上的车流嘎然而止,司机们跳下来察看发生了什么异状。路上的行人更不用说了,瞬间里三层、外三层把事发地点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看热闹的从我身边硬挤过去,嘴里兴奋地喊着说“轿车撞人了、轿车撞人了!”
    我惊了一下,像白痴一样跟在了他的后面。
    ——张林……张林呢?!
    我颤着手一遍遍地给他打电话,手机没人接听。
    “看样子是个小年青,过马路太不小心啦……”有人在我耳边唏嘘道。
    我疯了似的拨开人群往里面钻,脚下意外踩到了些粘粘乎乎的东西。熟悉的香味传进鼻孔里,我低头看却发现是一桶压烂的鸡翅膀,盒子上的肯德基老爷爷正没心没肺地冲我笑。
    我的胃痉挛起来,忍不住大叫——
    “张林,你TM给老子出来!”
    “张林,再不出来老子跟你绝交!”
    “张林……张林……”
    周围嘈杂的人声沸反盈天,把我的叫喊声完全淹没掉了。我红着眼睛吼到喉咙沙哑,到后来整句话都说不全了,只好拼命继续往里挤。
    好不容易突破层层阻挠站到了第一线。
    ——车祸现场简直惨不忍睹!
    伤者被压在车体下,脸完全看不到。白衬衫和牛仔裤浸染了鲜血,上面红得惨烈、下面暗黑斑驳,直把人的心揪起来。
    “救护车……快叫救……”我跪倒在地上,嘴唇哆嗦得发不出声音。
    第13章 我怎么了?
    过了不知多少天以后,我还会在梦里看见那晚的场景:我跪坐在地上,不远处是张林被鲜血浸透的身体,躺在车下一动不动……
    我知道我是魔慞了,因为其实后来很快我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从地上拉起来,捧着我的脑袋跟我说“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我茫然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白衬衫、牛仔裤,忍不住回头又去看那车下的年轻男子,仿佛要比较一下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
    “李俊伟,你傻啦?!”
    张林用力摇晃着我的身体。我的脑子昏昏的,什么也没听进去,耳边嗡嗡响成一片。
    ——消防车、警车、救护车前后呼啸着到达事发地。几个消防员拿千斤顶杠起那辆肇事的Minicooper,帮助急救人员把人从车底下挖了出来。前后总共抢救了没多久,伤者便脸上盖了白单子被抬上担架运走,看样子大概是没必要送急诊了。
    警察拉了隔离带把闲杂人等拦在外面,做笔录的做笔录、拍照取证的拍照取证,小小方圆之内,闪光灯交相辉映。肇事的女司机被铐上手铐从驾驶座带出来,走路像筛糠似的站不稳,只好由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扶着上了警车。
    我踉跄着被张林拽到人行道上,看着minicooper被拖车拖走,然后环卫工人过来提着水管冲洗血腥的路面。
    闹市区交通一旦恢复,人群也就渐渐散了。好好的大周末晚上没了条人命,足够大家回去唏嘘上好几个星期。
    我死死盯着5米开外那一滩暗红色的印记,整个人仍处于僵硬状态。
    “李俊伟,没事了……”某人在我耳边轻声呼唤。
    我缓缓抬起头。
    “鸡翅膀呢?”
    “哦……刚才不小心被人挤掉了。”张林愣了下,“你还想吃啊?那我再去买一份。”
    说着,他转身就要过马路。
    我一把抱住他的腰,死也不撒手。
    “不许去!”
    张林顿住了脚步。
    “我走斑马线的,别担心。”
    “说了不许去!”我嘶哑着嗓子叫起来。
    “那……看电影?”
    张林从口袋里掏出之前买的两张电影票,被我抢过来撕了个粉碎。
    他沉默地看着那些碎纸屑飘落到地面,拉起我的手去坐公交车。
    ……
    车上。
    我的身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瑟瑟发抖,脑子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想。一会儿回忆起压在车下面那人的运动鞋是哪个牌子了,然后低头去看张林脚上穿的什么;一会儿忍不住掐边上那位一把,想确认他是不是有反应会疼——我是真的下手很重,张林被虐得眉头拧起来,却只紧紧握着我的手一声不吭。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坐到下车,回到家已经夜里11点半了。
    张林蹲下来在门洞里帮我换拖鞋。我看着底下那个毛绒绒的脑袋,突然就站在那里哽咽起来。
    “去洗个热水澡,上床睡觉吧。”张林低着头把我的运动鞋放放好。
    “我刚才真的以为被压死的那个是你……”
    他站起来,慢慢抬起了眼帘。
    “明明长得一点不像啊。”
    “明明就很像!”
    “所以你就在那里哭?”
    “屁话!谁叫你满世界乱跑,电话么不接、鸡翅膀也不拿拿牢。”
    “到底是谁乱跑?你干嘛不好好在原地等我……”
    他抬起手,轻轻搁在我肩膀上。
    ——手掌一碰到薄绒衫,温热又带点安抚的接触像一股电流直达胸腔!我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没再敢看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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