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笑盈盈道：“我爹如今做夫子做得很好，我是跟着朋友来京城转一转。第一位拜见的，便是万兄。李掌柜替我通传时，可要替我美言几句才好。”
    万兄这个称呼，傅振羽那亲近的口吻，让所有在楼内的人，均产生一阵恍惚。仿佛，书生万一，不是位将近花甲的老人，而是位为年轻的书生。
    李掌柜一听这个，拍着脑门道：“怪我了，我看见姑娘只顾着乐，忘了这茬！不过，万楼主一直和小的们说，这里，他第一，第二就是姑娘，我直接带你过去就是。万楼主在这手头买了一座新宅，傅姑娘可知道？”
    “知道，万兄告诉我了。”
    书生万一，本名万毅。才买了宅子，他便写信和傅振羽要暖房的银子，傅振羽回了他一个空信封。万毅气得要死，追问傅振羽，是不是“给个屁”的意思。
    傅振羽就是真这么想，也不会承认的。
    是以，这一次，她回信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被你的厚颜无耻给打败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别不服气，能跟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要暖房的银子，不是无耻又是什么？是不是再顺着我的话想自己的行为是什么？不必费那力气了，就是无耻最合适。”
    这次信之后，傅振羽时隔半年，才有收到万毅的第二封信，却一副完全将此事忘了个一干二净的口吻。傅振羽却知道他没有忘记，若是忘记，又怎会半年不给她写信？
    傅振羽陷入回忆的功夫，李掌柜张口叫来一个小二，吩咐：“莫慌啊，你守一会儿铺子，我去去就来。”
    傅振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待李掌柜问她何事，她笑眯眯地问李掌柜；“可还有叫莫忙，莫忘和莫念的？”
    李掌柜便知道了，这又是傅振羽和万毅弄出来的。想着招小二的困难劲儿，他趁机道：“傅姑娘见了万楼主，定要好好劝劝他，随便给人家改什么名字嘛？不过做个小二，又不是卖身，干嘛逼着人家改名字？”
    傅振羽嘻嘻笑，并不应承。催李掌柜带她去见万毅。
    自万贤楼后门出，穿过方家胡同，进入了居民区。万毅买了正中间的位置，未经通传，傅振羽直接进了门，直奔书房，万毅最常泡的地方，最喜欢去的地方。
    柳擎喜欢藏书，所以做图书管理员；万毅也喜欢藏书，不过，他是真的喜欢，藏了是为了看的。换言之，柳擎想的是藏尽太下书，万毅想的却是读尽天下书，并藏之。
    表象一样，底子千差万别。
    “万兄，万兄。”
    两声呼唤，傅振羽没叫醒沉醉在书中的万毅。
    太假了！
    怎么可能这么专注！
    傅振羽不再叫第三声，光明正大地打量万毅。大抵是因为生活好了，万毅不再是纸片人，丰润加阅历，睿智老者的魅力，浑然天成。
    这才对嘛。
    对抗世俗，也可以美丽地去侵蚀。傅振羽点着头，从书架抽了奔自己喜欢的地方志，津津有味地看着，直到万毅突然开口。
    万毅憋了许久没等来傅振羽关心他，终于憋不住了，头也不抬地说：“你哪来的给我回哪去！我都这岁数了1，生儿什么子，没的耽误人家小姑娘。我也不过继，万贯家私都要留给我的小友！”
    看来是因为要过年啦，没少被催过继和生孩子。傅振羽会意，学他，眼皮都不抬，直接道：“你就继续装吧！唉，也不知道是谁说的，除非化成灰，他定然认得我呢！喏，这是暖房的贺礼——我让天一阁阁主的孙女，跟着记忆手抄的两本孤本你若是不要，那我送给别个了！”
    “臭丫头，我要！”万毅急了起来。
    他今年五十有八。
    世面上的书，他不说倒背如流，那也记得极好。简而言之，下剩的，能看的都看了，还没过的，是他看不到的。孤本，更是可遇不可求。傅振羽到被时候他看的这本，便是近日他自己得来的。
    从傅振羽手中小心翼翼地抢过孤本，万毅一边翻越，一边状似不怎么关心地问：“带着这么厚重的礼物，做什么来了？”
    “我自己要折腾些东西，进京来找镇远候帮忙，顺手给万兄带的而已。”
    “那你可真会挑时候，顾时中那小子才去的宣府。”万毅消息灵通得紧，才听了就明白了。
    “可不是说嘛！他前脚出城门，我后脚进城。白白在候府耗了这些日子，靠着闹了一场，今儿才得以出门——”
    听了这话，很是气愤的万毅，依旧小心翼翼地收好孤本，放到一边，方用力拍桌！
    “把欺负你的说出来，我保证不拍死他！小友啊——你已经亭亭玉了啊，我是不是得准备贺礼了？”
    话说到一半，万毅的话锋一转，又忧愁上了。就是这么个抽搐的性子，让他无法在官方生存。
    傅振羽只听自己能听懂的，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便同他处的极好。她也是一拍桌子，道：“何止要准备大礼，少说按照嫁闺女来！”
    以万毅扣扣搜搜的性子，这桌子一定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