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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侄儿解释!”
言外之意,以死谢罪。
他自族中寻来的三位山长候选人,皆是在三十岁前中举的族人,算不得极其出色,却也不差了。闻言,三人齐声道:“叔祖,万不可当此言!”
这个道:“不过一个山长,谁还稀罕不成?”
这是实话。
做了山长,便不得出仕,他们都是举业有望的人,何苦要困于这一小片天地?
那一个道:“原是受了叔祖所托,才来接管书院的。若接了书院便没了叔祖,侄孙不接这书院!”
李书彤冷哼道:“这意思,不仅叫我将书院拱手让出,还得是跪求几位堂弟接管?”
李家老祖宗长叹一声,道:“我知你不畅快,知你为妻儿不平。可你知汝宁如今的形势吗?不提别个,只说由傅家小丫头执掌的南湖书院。按说,女子为山长,这条件还不如你。结果,小丫头由知府夫人结交到知府,招不来人便主动去找人——试问,你做了哪一件?你那才华横溢的妻女,又做了何事!”
一席话,堵得李书彤哑口无言,强辩了一句:“这不一样!所有读书人都排斥我妻儿在先!”
“女子为师,便不被读书人排斥了么?”
当然不是。
见李书彤终于不再反驳,李家老祖宗道:“傅家女没有出嫁的消息——不用多,不是这一科,便是下一科,南湖书院必出进士。届时,东安书院只有退位让贤;届时,你便是想退,也无人接手。今日你不让出山长一职,明日我便可集一族之力,再建一家书院!”
“那你们便再建一家书院吧!”
李书彤淡然表示,等于同族中撕破了脸。
可他不怕。
书院属于读书人的商行,因着清流之名,并不是什么赚钱的行当。他身为东安书院的继承人,手中尚且紧巴,别人又有几个闲钱?合族之力建一个书院,的确能建成,有个要命的前提。
这族,能合起来,李书彤不看好李氏宗族。
尽管撵了逼迫自己的族人,回到后宅的李书彤依旧觉得憋屈。这时,小童来报,金陵方家遣人送信。李书彤顿将不痛快置之脑后,欢喜道:“快请。”
十八岁的李心结,亲事尤为艰难。李书彤费劲心思,决定让闺女远嫁——便择了国子监那会儿的同窗旧友,将闺女说给金陵方氏旁支。先前两家口头有了约定,因隔着路途,三媒六聘并不曾走。
李书彤温和地问着方家过来的二总管:“可是你家少爷中了?”
方家七少爷已是秀才,今年第一次参加秋闱。
方二总管道:“小人不知。小人来时,少爷才考完。”
说完,将自家老爷的亲笔信送上。
李书彤展信一阅,薄薄的一页,内容更少。李书彤很快扫完,旋即色变,抬腿就想去金陵找好友论辩。那短短的几行字,只写了一件事,方家七少爷已与别人定亲,请李家另寻佳婿。
不大会儿,李太太自夫婿嘴里听见这话,惊问:“不是都说好了吗?怎又出了变故?”
李书彤满嘴苦涩,低声道:“说是,心结的出身,不好。”
李太太颓然倒地,李书彤将人堪堪接住。就这一瞬间,李太太倔强的泪珠儿,已成线滑落:“再没这样的道理!生母出身不好的又不是我儿一个,偏怎盯着我儿不放!”
来看望父母的李心结听见这话,立在门外垂泪。
是啊,怎就盯着我不放了呢?
这娘俩个,再没想过她们非要以进士嫡女的身份,捡高枝嫁了去才是主因。什么?高嫁有什么!历来不都是低头娶妇、抬头嫁女的么?
呜咽过后,李太太问夫婿:“隔着千山万水,他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方家齐少爷,不知怎么和南湖书院那个钱文举勾搭上了。听闻他在汝宁读书,便问了一嘴。那钱文举也是个长舌的,不知说了什么肮脏的话。秋闱才考完,便叫父母为他重定了亲事。这南湖书院,太多事了!”李书彤末了的判词,点出他性格上最大的问题。
当年他要娶风尘女子,爹娘不同意,便是爹娘的问题;眼看着书院一年不如一年,也只是那些读书人迂腐,不知他妻子的好;闺女被人嫌,那也只是别人怎样怎样!
出事就怪别人这一点,两口子是出奇的一致,活脱脱一个模子。二人的女儿,李心结又怎会不同?想到袁自舟成亲喜宴上自己受到的侮辱,李心结无法再忍,推门而进,张口就道:“那南湖书院欺人太甚!爹,你再不能绕过姓傅的丫头!”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南湖书院极其低调,他们很难做些什么;买凶杀人什么的,李家是开书院的,没这能耐;最后,只得从傅家堂那里入手,翻出了傅家这桩往事。
章知府查的也简单。
只要这人在汝宁府,那就好办。家中有一千两现银的,不算多,但查起来也慢。除了家中有的,便是可能去钱庄才兑的,这个却是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