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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思考的陈拱有了决定,他说:“容我考虑一下。”
而后,提出告辞。
“且慢。”李子坚唤住人,让人拿出备好的卷宗,对陈拱道,“不管你决定继承家业还是不继承,功名都不可缺。书,还是要认真读一读,学问不能放。”
若是决定继承家业,不考举人便没有意思了;反之,若想妥善处理宗主一责,他势必要有足够的话语权。这个话语权,取决于陈拱的本事。陈拱想明白后,苦笑着接了卷宗,做出承诺:“我总不会坠了忌酒的名声便是。”
这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得了他的保证,李子坚心情略好了那么一些。
未雨绸缪,李子坚想到了李家的未来。陈拱今日之难择,对李家这种从头开始的,却很容易得很。是以,他回到家中,直奔南书房,进门就同傅振羽说:“我有两个儿子,咱们家将来就按你说的办吧。”
没头没脑的话,傅振羽好半晌才知道他说了个什么事,不由大怒。
昨天,因为要照顾“虚弱”的李子坚,她知道自己没时间继续弄方案了,索性直接没来书房,一家五口度过了温馨的一日。今日是小年,李子坚吃完饭去忙外头的事,她却只能处理杂事。安置三个孩子、安排小年的各项事宜,进书房时已近午时。
结果,她刚刚提笔算了一刻钟,李子坚就回来、强行让她停止计划书,还是为了这么点没影的事!
傅振羽肃着依旧粉嫩的小脸,说:“我只问大师兄,你自家出仕的同时养家糊口,可有问题?”
没有。
李子坚望着明知故问的傅振羽不说话。
傅振羽被他那看傻子的目光给气到了,拔高了音量,叫嚣:“通共俩儿子一闺女,你还要折断其中一个,何必?”
言之有理,但是李子坚不开心,他说:“好好说话,不要迁怒。”
我有在迁怒么?
傅振羽未来得及反驳,便顺着李子坚的视线,看到了案上的计划书。好吧,她的确是在迁怒。既然说到这了,傅振羽深呼吸过后,尽量平静地和李子坚说起自己的习惯:“大师兄是知道我的,一忙起来被打扰,脾气就不大好。”
“嗯,我知道。”李子坚颔首,却一脸不满,他说,“不管我在做什么,只要师妹找我,我便立即丢下手头的事。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皆如此。”
这是傅振羽无法否认的事。
问题在于,她和李子坚的性情不同。做事的时候,她没法像李子坚那样收放自如、游刃有余。当傅振羽摆出自己的性格特征后,李子坚却道:“一日十二时辰,除却休息,最近两个月,我们两个相处的时间,平均下来不足一个时辰。”
那严肃的表情,哀怨的口吻,如同怨妇在诉苦。
傅振羽一阵牙酸,却也老实合上了欲分辨的嘴。好吧,夫妻的确需要沟通和相处,这是别人家求都求不来的事,她不能矫情,傅振羽如是告诉自己。这就意味着,她再次被李子坚牵着鼻子走。
彻底放弃反抗的傅振羽,一声轻叹后,将话题转了回来:“我是说,咱家两个孩子没准都不喜欢做官。且,天下本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我们不如佛系一点,给孩子们自由的空间。”
“言之有理。”面色大霁的李子坚,坐到了傅振羽先前的位置,一面看计划书,一面问,“又在写什么,可要我帮忙?”
“暂时不要,我总要先出个……”
傅振羽在李子坚翻阅之际,飞快地说了下自己的些许打算。目前只是雏形,李子坚也看不出什么,只道:“那你写完再告诉我。”
李子坚用言行证明,他不仅不反对妻子做自己的事,还会全力支持。也用情绪告诉傅振羽,夫妻两个不能各自为政,必须齐心合力。被李子坚牵着下楼的傅振羽,想明白这一点后,撅着嘴道:“大师兄,你太霸道了。”
“理所应当之事,何来霸道之言?”
口内反驳的同时,李子坚牵着媳妇的手略微施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就着抹着糖衣的“霸道”,傅振羽非常识时务的改口:“没事,我刚好喜欢大师兄的霸道。”
为了印证这一点,自小年开始到正月十五,傅振羽不是忙活家里就是忙着赴宴——各大传统节日,是走亲访友,也是各种关系走动的最佳时机。不管是自家宴客,还是去别家赴宴,傅振羽都是打起精神睁眼,一身疲惫合眼。
正月十六这日,因为童掌柜的归来,傅振羽没出门。见到童掌柜后,她没问家里的情况,先问童掌柜:“晚回来半个月,遇到什么事了?”
童掌柜道:“齐东家得了儿子,耽搁了些许日子。”
事涉齐阳,傅振羽少不得想歪。不过,从前她装作不知,而今亦然,只听她温声道:“不是你有事就好,家里怎样?”
童掌柜细细说完后,傅振羽同他说起郑衍,因问:“你可认得郑衍此人?”
离开金陵时,童掌柜已经十五岁了。郑衍既是童母旧识,他理应认识才对,傅振羽才有此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