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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插电的……”
何雨:“……那我不弹了。”
何默默:“我买音箱了。”
何雨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从餐桌下面抽出了一个电吉他用的音箱。
这是何默默在琴行老板那儿买的,她还搞明白了应该怎么连接。
看着女儿有模有样地要给插好电的音箱连上吉他,何雨都不知道自己该说点儿什么。
“你这手指头这么细,弹吉他肯定手疼。”
一切都准备好,她又对何默默这么说,说的实话她虽然抱着吉他,却不肯看吉他一眼。
何默默:“琴行老板送了我一盒拨片。”
何雨:“……”
她一屁股坐在餐桌旁边,说:“吉他换了的弦你也调好了是吧?”
何默默点头:“嗯,都弄好了。”
何雨把吉他音箱的声音调到几乎最低。
她没用拨片,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了一下。
何默默的手指自然不是她的,很僵硬。
一声轻响从音箱里传了出来。
何雨笑了一下。
“默默,来,你点歌吧,想听什么?”
何默默规规矩矩地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双手放在腿上,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她说:
“我想听妈妈写的歌。”
“谁告诉你我写歌的?你姥姥?”
何默默摇头:“妈妈,即使是现在,还有很多人记得你的故事,我带着吉他去姥姥家门口的琴行,琴行里的伯伯都知道。”
何雨准备拨弦的手松了一下。
她终究没有对女儿的话表示什么,反驳或者肯定。
“行吧。”她只这样说。
吉他的弦被拨弄了几下一下,是很迟滞的声音,大概应该有一点点的欢快。
“那天蝉鸣好,水天自相照,我笑着追光走,跌进了下水道……”
眼泪落在了拨弄琴弦的手上。
一滴,又一滴。
一句歌词之后,再出口的只有呜咽。
“大树……”
何雨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默默,妈妈唱不了,你别逼妈妈了好不好,妈妈唱不了……”
何默默也在哭,从歌词的第一个字出来,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好像不是她要哭,而是她所在的这具身体,她知道自己的灵魂有多疼。
“默默,对不起,妈妈唱不了,妈妈……妈妈真的唱不了。”
“妈!不唱了,对不起,妈妈,妈妈对不起!”
为了抱住自己的妈妈,何默默跪在了地上。
“妈妈,对不起,是我错了。”
几分钟后,被母女两个人夹在中间的吉他被小心地放在了琴盒里,何默默的心里充满了歉意和后悔,有生以来,她第一次生出了自己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这么做的想法。
至少那样,妈妈不会哭。
何雨很快冷静了下来,她坐在沙发上,用手挡住了眼睛。
“哈……”她笑了一声,“默默,你是不是觉得妈妈太弱了?”
“没有,对不起,妈妈是我没想好,我……”
“不是。”何雨摆了摆另一只手制止了女儿的道歉。
她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默默,你眼里你喜欢的事儿都是好的,你喜欢物理,你就一个劲儿地学物理,你觉得游戏好玩儿,你就玩玩儿游戏,一颗心干净得像块儿刚擦完的玻璃,你妈我呢……你妈我……没了这个劲儿了。”
何雨皱了一下眉头,仿佛身体的某处又在疼痛。
和女儿谈自己过去的梦想,还是失败的梦想,真的是一件特别奇怪的事。
“你姥爷去世之前,我跑去上海一个专门培养歌星的学校,现在那种东西少见了,以前挺多的,收钱,然后说是教你怎么包装自己,你妈我在那些人里头算是长得好看又能写会唱的,很多人都很看好我,但是我等了半年,等着我那些同学一个个被经纪公司领走了,还是没人要我……我着急了,这时候有个做音乐的公司联系我,我就打算签约,这个时候,你姥爷去世了。等我再回上海,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唱片公司电话里跟我说让我别着急,处理好家事再回去,其实他们早就不想签我了。我不想再回学校等了,你猜我干了什么?”
她是笑着看向何默默的,就仿佛是问何默默“你猜妈妈晚饭做了什么”。
其实她谈论的是她人生中最黑暗晦涩的一段,这一段,她没有告诉过谁,李东维甚至不知道她唱过歌,于桥西以为她是在上海等不到机会心冷了,她妈呢,只心疼她学音乐买乐器和唱片花掉的钱。
“我……我……我拿了二十万,给了那个学校的老师,我说越快越好,我想当歌手,我不想等了。”
坐在一旁的何默默一把抓住了自己妈妈的手。
“我那时候特别自信,你姥爷去世了,我对着他的墓发了誓,我一定要让别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