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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他,何雨总觉得自己听见了歌声,那歌声很张狂,又……很沉重,很轻快,又很带着一股记忆里并存的锋锐与柔软。
“天地宽广,
欢喜送葬,
……
你在梦里,
我在水里,
相拥天亮的不死。”
☆、父亲(“默默呀,谢谢你。”...)
电吉他练起来的时候当然得插电, 这把吉他平时的时候放在林颂雪那,所有人都知道她学音乐,看见她把一个乐器箱放在教室里也不觉得稀奇。
在学校里怎么练乐器就成了另一个问题。
何雨觉得没什么, 反正电吉他不插电不出声儿,她趁着吃饭的时间摸一摸就行了。
午饭的时候, 她坐在人迹罕至的楼梯上,白色的吉他被她抱在怀里。
站在一边儿的林颂雪看着她的手指头在吉他上晃来晃去, 眉头都皱了起来:“你这种练法真的能让你的指法有提升吗?”
“能啊。”
何雨笑着活动了一下手指。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是学吉他的, 要是让我爸选, 他更希望我能学个小提琴或者二胡, 一开始我学了两年的小提琴, 后来我喜欢上吉他, 是在纸板上了弦练指法的, 那时候就觉得有意思……”
真正抱起了吉他之后, 无数的记忆在何雨脑海里复苏,就像是一场雨下在了干涸的土地上,所有人都以为土地早已经荒芜, 却不知道里而埋了种子。
“我那时候比你们现在还小好几岁呢, 十三?十四?”何雨好像看见了从前的那个自己,她那时候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深爱上不经意间见到的乐器,爱上自己不经意间听到的音乐。
小小的孩子甚至不知道什么是梦想,只知道当手指从纸板上划过,就有音乐在心底疯狂奏响。
这是她执念的最初。
“我那时候在学校里抱着纸板发癫, 被老师抓住了, 告诉了我爸, 我爸呢,就问我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爸这个人啊……特别有意思, 那时候根本不像现在一样能买到各种型号的吉他,他拜托了他认识的一个木匠,给我做了一个假的小吉他,然后告诉我,我要是三个月还没把这个小吉他扔角落里吃灰,他就给我买一把真正的吉他。后来我先有了一把木吉他,过了一年,他给我换成了电吉他,还带我去看乐队表演……”
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能带着女儿去看国内摇滚乐队表演,只是因为女儿喜欢,这样的家长凤毛麟角。
这些,何雨没有跟林颂雪细说,自己也当了家长之后,她才一点点明白自己的父亲是多么深沉而广博地爱着自己,他用手捧着属于孩子的梦,从不会因为成年人的傲慢而去贬低和斥责。
食指勾了一下吉他的弦。
何雨低下头在琴颈上的指板确定位置。
林颂雪看着她,说:“你把你这些故事讲给何默默,你们说不定明天就换回来了。”
“嘿。”何雨笑了笑,“我当然想告诉她,我呀,我想……弹着吉他告诉她。”
脊背笔直的少女慢慢移开了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在何雨练习的间隙,她说:“你是想表演给何默默看么?需不需要一个鼓手?”
转过有些老旧的小路,何默默又站在了姥姥家的门口。
她这次买了些水果,还有两斤排骨。
老太太开门一看见是自己女儿,松了门把手就往屋里走。
“我是明白了,你现在都是工作的时候来,你忙我也忙,默默还得上学,你就是不想让默默来看我呗。”说着话,老太太站在了那个简陋的煤炉前而,上而架着的铝锅里正在炖着什么东西。
何默默没有理会姥姥的抱怨,把水果和肉都放好,她走到锅边看到了锅里满眼的绿和白,碎碎的搅合在一起。
“您在做什么?”
“怎么?吃好饭吃得不认识了?我这不是在做渣菜?昨天前而老金给了我几斤地瓜叶子,我本来想蒸着吃,这不是又想起来家里还有点黄豆,我就用碾子自己把豆子碾了豆渣子。”
韩秀凤女士今天的样子实在不同以往,身上穿着的是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的旧T恤,裤子上沾着白色的浆水,大概是因为忙得太热了,头发都梳在后脑勺绑了一个小小的鬏,露出了两鬓白色的发根。
锅里混在一起的碎菜叶子和豆渣被不停地翻炒,老太太嘴里的话也没停过:
“我就说你小时候该教你做点儿家务活,一把年纪渣菜都不认识了,能指望你把默默给照顾好了?都怪你爸惯着你,你看,最后也没惯出个好儿。”
何默默看了一眼姥姥的鬓角,说:“我觉我挺好的。”
老太太“怼绷一声,又说:“你挺好你倒是再找个啊?我也不知道你这是随了谁的犟劲儿。”
菜估计是炒得差不多了,老太太盖上了锅盖,又翘起脚尖儿把煤炉的风门往下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