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
一点都不坦率。岑意小小地哼了一声,念叨他,“你明明就……”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易池打断他。
岑意愣了愣,下意识地问:“是你的队长吗?”
“……”
他只能苦笑:“连你都知道了吗。”
“也不能这么说。”
岑意摸了摸鼻子,对自己脱口而出的猜测有点心虚。别的人有没有知道还没想过,“其实到刚才为止我都是猜的。”
起初是因为祁燃无意间跟他提起的心事。
上次因为信息素在甜品店单独聊天时,祁燃失落地说“阿池从来没有叫过我队长”,为此而感到沮丧,好像自己作为队长的资格不被认可。
之后证明了不是因为祁燃个人能力有问题,他开始有意无意地留心,发现易池真的从没有这样叫过。不算对外的称呼,在他们两个直接交流时,易池从来没有正面地用“队长”叫过祁燃。
那原因就只剩下这个称呼背后所代表的特殊含义
他曾用这个词称呼过一个永远无法再见到的人,也不想再用它称呼别人。
他总是在失眠。
即使闭上眼睛也没有用,那是连梦里都见不到的人。
他尽力地踏出了再组团这一步,想借此把过去经历的种种全都忘记,想重新开始。可只要身处男团的位置里,他总会带入前一任的画面。一起做过的活动,一起演出的舞台,每一处细节都可以拿来比较。
他鼓起勇气了,尝试过这一次了,也知道自己失败了。
或许只有彻底地离开这一切,才能跟过去彻底割舍。
无论是工作也好,人也罢。离开舞台,离开同伴,离开刻在他习惯里的环境,或许他就能再重头开始。
岑意想,怎么可能呢。
只要他还觉得自己喜欢着的人是队长,那段过去就永远都无法从他心底移除。无论去哪里都会跟着贴在心上,如影随形。
“能不能给我讲讲队长的事?”
岑意问。
“我还从没听你说起过他呢,好想知道。”
易池蓦地看向他,语塞了好一会儿。
太久没人如此坦然地提起跟他前任团相关的任何事,以至于乍一听到有满腔的话能当作回答,却找不出头绪。
岑意以为自己为难到他了,“啊……不能说吗?那也没关系——”
“不是!”易池飞快地摇头,“你想知道什么?”
原来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岑意想了想,“嗯……其实什么都可以,我都想听。啊对了!你上一次是怎么成团的啊,也是选秀出道的吗?”
“不是选秀,是被公司挑出来的。每个人进公司的时间不一样,当练习生的时间也不一样。”易池说,“但我们之中最小的一个也在公司练习三年才出道的。我们五个……在出道前,就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
“嗯,你的队长也练习了那么久吗?”
“他啊,比我们时间都长。在公司待了五年。”
易池抿了抿嘴角,算不上是一个笑,但让表情更生动了些,“我进公司以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接下来的故事,岑意恍惚间觉得是另一个版本的“大佬带小学鸡”的故事。只是故事里什么都不懂被前辈照顾的那个角色变成了易池。
岑意印象里是第一次听到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话语间能让人真切地感觉到,他也曾经像Soda一样热烈地喜欢过一个人。
“他真的很好,对我很好。”
易池的语速渐渐慢了下来,拉长到停滞,直到无可避免的结尾,“为什么……”
“为什么那么好的人,却得不到一个好的人生?”
岑意知道自己应该劝慰他些什么,可看着他消沉的模样,根本说不出什么轻飘飘的道理来。
岑意恍然触碰到他痛苦的根源。
或许他不是不喜欢Soda。只是在他心里已经有一个那样喜欢的人,放任自己的感情转移到另一人身上,就像是种背叛。
或是种自我惩罚。
岑意轻声问,“这就是你不愿意接受哒哒的原因吗。”
易池点点头,又摇摇头。
灯光维持在一个令人放松的亮度,这样柔和轻盈的声线又会让心理防线卸下一半。易池自言自语般,连绵不断地向他诉说心里的忧虑。
“我当然知道他喜欢我。他像个笨蛋一样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哪有人会看不出来啊。
“可是我已经生病很久了,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病情诊断是有遗传倾向的,所以也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
“他很适合当明星。我当初可是做了整整三年的练习生啊……每天都在不停地训练,上课,训练。如果不是队长陪着我,大概三个月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家,放弃舞台回国了。
“如果他要当明星……当然也不能谈恋爱了。我就是因为这个,直到那一天,都没能跟队长说清楚心意。
“其实我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像我喜欢队长那样喜欢我。我想知道,又不敢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他会变成我现在这个样子吗。”
易池低声说,“也想知道。”
是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就自己主动放弃吗?
明明是已经拥有的东西,只要守住就行了。
那是害怕自己会守护不好吗?
不想让soda再经历自己的痛苦吗?
……
岑意认真地听完,思考,原本想好好给他捋一捋唠一唠,结果听到后来就已经把前面都给忘了,只觉得无数的压力和烦恼一层一层地累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听得想得都有点生气了。
光是听都觉得沉重,总揣在心里怎么会不生病呢。
“你们这些成年人,就是喜欢想太多。”岑意叹气道,“就不能学学我头脑简单一点吗。”
“……是啊。”
易池看着他,莫名地笑了,疏忽间眼泪滚落下来。
岑意一惊,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帮他擦:“我不是要骂你……”
“我知道。”
易池微微偏头避开他的手,低下头轻轻抵住他的肩,流淌的热度从眼窝传递到肩头。岑意听见他喃喃的声音。
“我一直都羡慕你,意意。我也想有像你一样乐观又强大的心,像你一样积极地努力……可是我已经很累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全身的力气也一同散去。“我已经很累很累了。”
“所以我放弃了,不要再拉着我,也不要再说为我好的话了。我没有资格放弃吗?没有权利放弃吗?就让我放弃不行吗?我只是想过得轻松一点……不然我应该怎么活下去?我想知道怎么活下去……我一定会让你们难过,也很抱歉我是个这么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