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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一边向她扑去,未料这个长相酷似父亲的迤逦女子满脸嫌恶地闪向一旁,眼睁睁看着她扑了个空重重摔在地上却兀自离去。她趴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忍着痛抬起头,满眼都是姑母离去时摇摆的裙角,一如她柔曼的身姿。
自此,她同姑母之间便只剩下见面时客气而疏离的一句招呼而已,可是,面前这个惊慌失措、双眼红肿的女子实在太肖似她的父亲了……
她心里一阵刺痛,下意识地扭开头,看在崔昐眼里,却是她不想理自己的意思,便有些懊悔平日里对这个侄女的疏忽。可如今独子身陷囹圄,也只能放下身段求她一求。
“琰儿,今日你表兄同几个朋友在茶楼喝茶时被几个衙役带走了,他朋友当即回来报了信,我便着人去打听,可你也知道,自打这个林大人来了之后,府衙便同以往不同,除了打听到的确是被府衙抓走的,其余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因为焦急,崔昐说着便又流下泪来。
“因为倚云楼三条人命的事。”裴长宁行事自然是公正稳妥的,所以她本不欲同崔昐说太多,可到底于心不忍,便告诉她实情。
“什么!”崔昐猛地顿住拭泪的手,瞪得大大的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埋怨之色。
这个死丫头,早就知道墨言被府衙的人抓走却没有告诉她!
“人命案?”她即刻掩饰住自己的不满,满脸哀伤与不信,“怎么可能呢?琰儿,你是知道的,墨言这孩子是贪玩了些,可心不坏的呀!他不可能做出如此害人性命之事。”
崔昐哭诉着,眼角瞥见一旁的崔琰面无表情,也没有要接她话的意思,知她性子最是清冷,是以敛了泪水,直接道出此行的目的,“琰儿,你同林大人交情匪浅,正好明日你不是要去府衙赴宴么?能不能劳烦你去同林大人说说?”
崔琰避开她殷殷期盼的眼神,淡淡说道:“姑母不必着急,府衙办案向来公正,若表哥当真与此案无关,想来查清事由便可回来了,若他当真脱不了干系,那凭谁去说都无济于事。人命关天,国法如山,岂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纵然来之前崔昐也做好了这丫头把她挡回去的准备,可当真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还是不能接受,到底是抱着一丝希望来的。
“琰儿,”崔昐知道此时崔琰是她唯一可以救命的稻草,“话虽如此,但也有一说叫法可容情。姑母也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可知子莫若母,墨言是断断不会糊涂到去杀人的,如今只求你能去帮忙打探些消息……”
闻言,崔琰思忖着,她虽然知道些陈墨言被抓的内情,可这牵扯到人命案,况且如今裴长宁那边进展如何她还不知道,万一陈墨言真的脱不了干系呢?所以,她所知道的眼下是不能告诉崔昐的,只能等明日问了再做打算。
崔昐见崔琰一直冷着脸,如今更是没有松口的迹象,只当她打定主意不帮她这个忙。“琰儿,”再开口时她的语气便冷了几分,“我估摸着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你就是再无情,也不会见死不救,所以腆着张老脸来求你,不想你还真不顾亲戚间的情面,枉费墨言对你……”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崔琰,转而说道,“俗话说‘未入三尺土,难保百年身’,包括你在内,谁人能够一辈子就没有用到别人的地方呢?”
崔琰对于她的误解并不辩白,只是依旧淡然地说道:“‘未入三尺土,难保百年身。’姑母也懂得这样的道理么?”
崔昐不禁愕然,她环顾这间略显贫寒的屋子,瞧见了桌上摆着的几样素净的餐食,知道从前自己对这个侄女并不怎么样,便叹了口气,显得颇有苦衷的样子,“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你疏于照料,可也从来没有对你落井下石过。我们母子寄于崔府的檐下,这不是我们能够出头的地方。”
不知为何,她瞧着摇曳的烛火下崔琰清丽的身影,不禁心内有所触动,幽幽地道,“你真是太像你母亲了……从前我和你母亲是一样的人,孤高自许,目无一切,可同命不同运,你母亲得到了三弟百般呵护,可我所嫁非人……”
“不,”崔琰断然否定道,“我母亲同你从来都不是一样的人。”她脑中又浮现出那总是摇摆着的永不停歇的裙摆。
崔昐愣住,一时竟忘了此来所为何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片刻沉默后,倒是崔琰道:“姑母先请回吧,表哥的事明日我会寻隙去问的。”
是啊,崔昐顾不上高兴,心内一片茫茫然,她和这丫头的母亲怎么会是一样的人……
☆、南临王妃
话说立秋这日非但没有生出丝毫凉意,反倒比前两日更热上几分,炙热的太阳一早就烤得人精神委顿。但崔府不同,天还麻麻亮的时候,大房、二房的下人们就已经张罗开了,一个个忙得汗流浃背,其热闹纷繁的劲儿比过年节还胜些,倒是西北角一树梨花荫蔽的小院里一如既往的清寂。
崔琰同去积香山那日一样的打扮,既显俏丽又不失清雅的气质,此时,她正坐在浓荫蔽日的梨树下,手持一卷医书看得入神,外面的嘈杂进不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