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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行来始终目不斜视,丝毫未觉得他一介皇商穿行于三品官员家的凉棚前有甚么不妥。
这谜之自信,又勾动了静姝藏在心底的疑惑——她的病美人也许真是狗皇帝的探子?
小娘子灼灼目光落在脸上,谢瑾年想忽视都不能。
牵着小娘子进入凉棚,谢瑾年扶着肩膀把小娘子按到桌案前坐下,轻笑:“想来以往上巳节,娘子从未坐的这么靠后过,委屈娘子了。”
凉棚是青色凉棚里视野最好的,桌案上更是体贴地摆满了时令瓜果和可口的茶点。
静姝看着袅袅茶烟,拽着谢瑾年坐到她身边,笑道:“有甚么委屈不委屈的?年年上巳大同小异,换个位置观礼还能看个新鲜。要我说夫君每日里俗务缠身已是够辛苦了,很是不该再费心踅摸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小娘子句句体贴,谢瑾年心中受用。
捏了一颗盐渍梅子送到静姝嘴边,谢瑾年用帕子替静姝拭了下鬓边细汗,含着笑胡诌:“并没费什么心思,不过是费些银钱罢了。”
花钱买来的“vip”青色凉棚?
是谁说古人都古板守礼,不知变通来着?
静姝再次被这些书中古人的骚操作刷新了认知,惊叹:“却是没想到这位置竟然还能买卖。”
小娘子一副惊呆了的神情,让谢瑾年忍俊不禁:“有些个清水衙门里的官员,若无殷实家底,单凭俸禄过活着实有些个捉襟见肘,自然需得另辟蹊径养活家小。”这个倒是实情,不是胡诌了。
想想每逢佳节,一群京官扎堆兜售“雅座”的情景——
“三品雅座儿,视野绝佳,买了不吃亏,买了不上当!”
“清幽独座儿,携美幽会之圣地,买了保管不后悔!”
“……”
连番脑补,简直惊着了她自己个儿,静姝有些一言难尽:“这样也行?一堆官老爷聚在一堆儿……”
“想甚么呢?”谢瑾年轻敲小娘子额头,“那些大人家中自有下仆,买卖自有经纪,怎会亲自来做这些个有辱斯文的事儿?”
哦,原来有黄牛。
没想到黄牛精神竟然这么源远流长,这些倒卖京官“雅座”的经纪堪称黄牛党的鼻祖了吧?
静姝捂着额头,含着笑嗔怪:“疼的。”
小娘子装模作样讨怜爱,谢瑾年含着笑摸摸小娘子额头,拱手顽笑:“为夫知错了,还请娘子海涵。”
静姝噙着笑故作矜贵,摆出了一副决不轻饶的嘴脸。
小娘子含嗔带怒的骄矜,看得谢瑾年忍俊不禁,心痒难耐。
以袖子掩着牵起小娘子的手,谢瑾年轻挠着小娘子的掌心,凑到小娘子耳边别有深意地笑:“莫闹,人多呢。”
静姝脸一红,啐了谢瑾年一口,别开脸去。
谢瑾年低笑一声,不再与小娘子笑闹,抬眼遥望江畔空荡荡的祭台。
祭礼吉时将至,祭台上依然空空如也,谢瑾年转着掌中马到成功,渐而敛了笑意。
静姝散去了颊上云霞,抬眼端量坐满朱色凉棚的达官显贵,便见一三十几许的妩媚丽人呼奴唤婢、极尽招摇地进了他们正前方那处朱红凉棚,坐到了一年近五旬的文士身侧。
静姝心中好奇,拽住谢瑾年的衣袖摇了摇,示意他过来一些。
谢瑾年自祭台上收回视线,俯身侧耳聆听。
静姝凑到谢瑾年耳边:“夫君可知咱们正前面那处凉棚是哪位大人家里的?”
谢瑾年抬眼望了一眼,便见那凉棚里老夫配少妻,正是当朝曹丞相——把糟糠妻下堂,另娶了康亲王妃胞妹的那位。
唇边泛起似有若无的嘲讽,谢瑾年轻声问:“娘子有何疑问?”
静姝摇头,疑问没有,只是想八卦一下做消遣罢了。
谢瑾年也未追问,捏着小娘子的指腹,轻声嘱咐:“若他日与她在赏花宴上相遇,且莫与她牵扯。”
静姝不怎么走心的点头,她着实不觉得以她如今的身份,会有和这位一品夫人同赏一盆花的机会。
*
吉时至,帝后相携而至,携诸子与宗室王公登上祭台行祭礼。
今上生有八子,唯有廉贵妃所出五皇子幼年夭折,余下七子皆已成年,按理诸位皇子当以太子为首,位列今上之后。
然而,今年祭礼,太子殿下却并未露面。
借跪拜帝王之机,遥望了一眼前面朱红凉棚下的权贵,竟是无一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