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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苦涩地一笑:“也是。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我们是一样的。”
江如画默念,对不起了凌霄小姐姐,我骗了你,但是苟命要紧。
妖与人最大的不同之处,也许就是妖对于善恶的评判其实是很独断的,在此刻的凌霄看来,江如画和她是一样的,那么凌霄就会全心全意信任她。
江如画将手掌放在留影球上,闭上眼睛。
妖,到底是残忍,还是天真呢?
河神,画皮妖,他们从一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天真如孩童的。人之初,性本善。
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望着对面酒楼的热闹,使劲儿用鼻子吸取空气里罕见的香味……不,她平日里是一直闻得到香气的,只不过不是这种甜蜜的,芬芳的,温暖的食物香气。
而是甜腻到恶心的,芬芳到想吐的香气。
姐姐们每日涂脂抹粉,身上都有这种劣质的香气。
只是小女孩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些姐姐们可以吃到,她吃不到的美味。
她流着口水,每天都在期待自己有一天也能涂脂抹粉,也能够有这种香气。
在小女孩的眼里,涂脂抹粉之后,就可以吃到烤鸭,烧鹅。
于是那劣质刺鼻的香气也变得让人向往起来。
那是好东西。小女孩这样固执地觉得。
她手心里握着汗腻腻的一盒胭脂。
她是送芳楼外的小乞丐。
她只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很贫穷的家。那年饥荒,父亲带着母亲哥哥和她告别,说要去重病发烧的她找医生,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对着肮脏的水坑涂好了胭脂,对着水坑露出一个笑容。
哇,我真的变漂亮啦。
小女孩向对面的酒楼走过去,这样,我也可以吃烧鹅,烤鸭了吧,小女孩想着,就痴痴地流口水。
她走进了酒楼,第一次口齿清晰地说话:“烤鸭,牙祭,带走。”她记得有一次,听见过一个姐姐这样说。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没说对。
她被扔了出来,屁股被摔得好痛好痛,伙计拿着鸡毛掸子,扫帚像驱赶流浪狗一样把她赶开:“滚。滚,晦气!”
她茫然地望着酒楼的大门。
伙计一扫帚抽在她脑门上,她觉得疼,摸到了一手的血。
此时,酒楼里走出来一家人,他们都穿着锦袍玉带,里面有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厌恶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一个最最肮脏的垃圾。
小女孩委屈极了,她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呢?
她呆呆地望着酒楼。酒楼的窗户里,冒出一个小少年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随后那伙计满脸讨好地望着蹬蹬蹬从楼上跑下来的一个小公子:“许小公子,这是一个乞丐……”
那小公子比她高了一个头,将她护在身后:“子曰……”
那小伙计做头痛状:“小公子,您放过我吧!您要做什么,我都听您的!”
蓝衣小公子一脸正气:“既然来了酒楼,就是客人!”
“可她没钱啊!”小伙计颇为头痛,“而且让她进来,别的客人以为咱们这儿是什么地方呢!”
蓝衣小公子想了想,道:“那她就跟我到我房间里吃吧。”
那小伙计吓了一跳:“这万万不可啊!许老爷要弄死我的!”
蓝衣小公子笑了:“胡说,我爹怎么可能这么做!”
小伙计心想他是你爹又不是我爹,你哪知道我有多难。
谁不知道经商的那个许老爷最是宠爱自己的儿子,一心想让儿子光耀门楣的,许小少爷就是他的命根子。
于是小伙计坚持道:“不行!”
“啊,”小公子有些失望,“那我给她买一份,让她到外面吃可以吗?”
小伙计勉为其难道:“好吧。”
小公子暖呼呼的手拉着她的手,让小女孩第一次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感觉自己在他面前,特别脏。
她吞了吞口水,撒开了小公子的手。
“喂!”许安澜诧异地望着她。
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跑了。
小伙计一脸嘲讽地望着她的背影,以为小公子总算不会再搞什么幺蛾子了。
结果小公子一脸天真地问他:“她怎么跑了?她去哪里了?你帮我给她送过去好不好?她爹娘是不是不准她在外面逛?”
小公子问号太多,伙计只能顺应:“也许吧……行,待会儿做好了就给她送过去。”
小公子总算满意了。
小女孩在幽深的巷子里,望着蓝衣小公子,吸吮自己的手指。
她就这样看着伙计,在小公子走后,把她的那一份烤鸭吃掉了。
我的,烤鸭啊。这是我的烤鸭。
她突然就抽抽搭搭地哭了。
后来,她长大了,得到了进入送芳楼打杂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