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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目前他正在深恐天降大祸,就更不想回大兴了。那些主张驾返西京的大臣都不明白皇帝的心理,以至于徒劳。
众臣之中,以许国公宇文述最懂得迎合上意。由于杨玄感之乱所焚毁的龙舟刚好重新打造完成了,宇文述就提议用新龙舟来下江都。杨广立刻准奏。在杨广心目中,江都是最吉祥的去处。毕竟他当初争储成功,就是在扬州总管任内打下的基础。
这趟江都之行于阴历七月初十(阳历八月二十七日)出发,随驾的除了后妃、近臣以外,杨广也把他不信任的次子齐王杨暕、最疼爱的幼子赵王杨杲,以及最重视的长孙燕王杨倓都带在身边,而把东都、西京分别交给另外两个孙子越王杨侗、代王杨侑留守。
萧珻实在不放心虚岁十三的侗儿与虚岁十二的侑儿。然而,杨广笑着指出三年前他们俩年纪更小,却已有能力抵抗杨玄感,如今必定更足以担当大任。萧珻说不过杨广,但是内心仍然颇感不安。
在皇家船队启航之前,杨广留给了送行的宫女们一首简短的五言诗:
我梦江南好,征辽亦偶然。
但存颜色在,离别只今年。
当时,他真以为自己只是到龙兴之地避避风头,次年即可返回洛阳。他一心要讨个吉利,受不了任何臣子以盗贼日盛为由,拦阻圣驾。有两名职衔为奉信郎的官员先后试图谏止江都之行,结果都惹火了他,而惨遭斩杀。
圣驾一路东南行,途中的天象有两次出现大流星,此外,某一夜又有两条蛇形流星出于北斗,注入南斗。以当代的眼光来看,扫把星是凶兆。杨广不免有些心惊胆跳。不过,他保持着强者的镇定,不予置评,属下也就无人敢据此发表任何议论。
随驾至江都的官员之中,当然包括建议此行的宇文述。然而,谁也意想不到,宇文述这次在阴历九月刚到江都,就病倒了,然后不到一个月,就在阴历十月六日(阳历十一月二十日)去世了。
宇文述临终,哭求皇帝照顾他的长子化及、次子智及。本来,他们兄弟俩曾经触犯军规,若非南阳公主杨晴出面,尽全力为丈夫的两个哥哥求情,他们早就没命了。皇帝把他们交给他们的父亲管束,已可谓隆恩。依照常情而论,这两兄弟根本不必妄想重归仕途了,但他们父亲的遗言软化了皇帝。
杨广重新起用宇文化及为右屯卫将军,宇文智及为将作少监。杨晴特地为了夫家这两名不成材的兄长,到江都行宫来向父皇谢恩,顺便来向母后请安,也把虚岁七岁的独生子宇文禅师带来了。
杨晴并未遗传她母亲萧珻或祖母独孤伽罗容易怀胎的体质,她很难受孕。大夫判断那恐怕是受了她长期以来天天习武所影响,运动量太高,不宜养胎。杨晴虽然从未因此放弃练武,但吃遍了补药,终于在婚后第十年怀上了头胎,生下了一个宝贝儿子。为了祈求佛祖保佑这孩子平安长大,祖父宇文述给他取名为禅师,又给他剃了类似和尚的光头,打算等他成年再让他留头发。
每次萧珻见到外孙的小和尚模样,总会笑逐颜开。禅儿很乖,不像一般七八岁的小男孩那么顽皮。萧珻猜想晴儿把孩子管得太严了,但对于早已嫁出去的成年女儿,倒也不好评论什么,就只管叫宫女拿甜、咸各两样点心给禅儿吃,并与晴儿闲聊。
杨晴不像当代一般少妇那样专注于相夫教子,她非常关心时政。这一年冬天,她最念兹在兹的莫过于北方的战事。她谈到了父皇委任唐国公李渊抵御突厥、消灭山西流寇甄翟儿,不禁表示忧虑。
“那有何不妥呢?”萧珻诧问:“唐国公是自家亲戚,你父皇的亲表哥,你为什么信不过他?”
“据女儿所知,唐国公广交天下豪杰。”杨晴蹙着酷似杨广的浓眉答道:“只怕他权柄越来越大,有朝一日会图谋不轨。方才女儿在御书房见了父皇,稍微提了一下。可是,父皇说唐国公才具平庸,不足以成大事。看来父皇对唐国公太掉以轻心了。请母后要适时提醒父皇!”
“嗯!”萧珻点了点头,却又感慨道:“只不过,母后的话,你父皇又能听进去多少呢?”
母女俩相视兴叹,情绪都很低落。直到禅儿称赞点心之中以鹅肉馅的花折鹅糕最好吃,说要留一块给娘、一块给皇外婆,她们俩才为他纯稚的孝心而展颜,暂抛烦恼,共享天伦之乐……
真相终大白
大业十三年元宵节(西元617年二月二十五日)是陈婤虚岁二十九岁生日。她一早醒来,就联想到了虚岁二十九是姑姑的享年,不由得黯然神伤……
这是大隋皇帝杨广登基以来,第一个没有举办盛宴的元宵节。由于全国盗贼蜂起,外国使节难免都退缩了,不再来朝贡,杨广就提不起劲来摆阔了。不过,江都行宫照惯例处处张灯结彩,充满了节庆的气氛。
到了夜深人静时,杨广再度派太监拉车去接陈婤,到流珠堂看花灯。
同样清亮的满月普照,同样花灯环绕的流珠堂中庭,同样停在中庭中央、灯月辉映之下的任意车。唯一不同的,仅仅是车上的陈婤自愿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