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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娜严肃起来,放下了搅拌勺。
    “葡萄,看着我。”她抓住葡萄的双肩,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从现在开始,我不允许你回避问题,也不允许你逃避目光。我不可能总是在你身边,你得学会成为一个勇敢的人。记住了吗?”
    葡萄不理解地说:“你会离开我吗?”
    雷娜说:“每个人都不可能永远和你在一起。”
    葡萄看着老师的眼睛。那是一双坚定的眼睛,饱含着深沉的智慧与强大的目标感。这是葡萄渴望成为的样子。他被这双眼睛说服,点头。
    “好。”雷娜放开他。她抓起搅拌勺,又无法释怀齐思林最后说的话。她担心地扭头看看葡萄,再次放下搅拌勺。
    “葡萄,过来,坐在老师旁边。”
    葡萄照做了。在开口前,雷娜深深吸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我为了一生的自由,既没结婚也没生孩子。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心里流泪地想。
    “今天老师要教你非常重要的一课。你记住,你不能让人碰你这里。”她指指自己腿间,葡萄低头看看自己。
    雷娜:“不管这人看起来再亲切,再像好人,不管你是认识还是不认识,都不能让人碰你的这里,如果有人碰了,你就狠狠地咬他,然后逃走,听懂了吗?”
    葡萄一脸困惑:“碰了,就咬他,对,对吗?”
    雷娜:“没错,碰了就咬,用力咬。”还不放心地和他演练了几次。
    几天后,雷娜带葡萄上山,告别了自己的精灵族人,而后踏上了人生的第一次远途。
    第17章
    罗伊真切地看到了怪物房间里的一些情形,和他的想象差得不远——那的确是一间书房。
    但有一点他还没有想明白:书房的门在哪里?通向哪里?罗伊没有看到任何门的的痕迹,就算书房最后被封起来,它一开始也应该有过门……
    罗伊决定再看一眼。他又躺下来,不由凑得很近,从各个方向观察。他所有的视野只有一条两指宽的缝,还被石壁的厚度所限制。他能看到书架底部,上面确实是摆满了各种书。
    罗伊不识字,但是有听说过书的珍贵。首先,纸就是贵族才配拥有的珍品。其次,大多数书都是人一字一句手抄下来的。因为费时所以稀有。如果这里的三个书架都摆满了书,简直价值连城——他们为什么会把一只怪物关在这样的地方?
    地底深处出现一间书房已经不正常,他们把怪物放在书房里,又不给他光,显然没指望怪物学习一些什么。
    而且,葡萄的房间里根本没有床……
    罗伊的目光不免落在了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家伙身上。他睡得很深沉,看起来真的不怎么强壮,可能比奈特更瘦弱一些。罗伊只能看到他的一小部分。他在散开的黑发间看到了洁白的脖颈,薄薄的皮肤覆盖在颈椎骨上,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他身上的袍子已经非常破旧,洗得看不出原本的花色了还在穿。而且非常单薄。从视野的尽头露出的一点点脚踝,还能确定这家伙一直赤着脚。虽然这在之前就能听出来,但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种感受。这意味着在这样的冬天里,那个男孩一直睡在冰凉的石板地上,忍受着这不讲道理的寒冷。而且他不久前才告诉过罗伊,他喜欢听他的老师唱的歌,“在那秋日的火花里,你无恙地归来”,多他妈的温暖的歌。
    你在想什么……这家伙是你的囚犯!
    罗伊坐起来。光是这么躺了一会儿,他的半身已经凉了。他靠在墙上,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他想着奈特,弟弟正在学院里拼命地努力,如果他这里出了岔子,他们将失去的不仅是努力的这几年时间,而是平民的他们最珍贵的东西:希望。
    但如果这希望曾建立在某个人的绝望上,这太沉重和痛苦了。
    也许我该停止。这是为什么怀力让我不要好奇,不要探究。危险的不是怪物,是这里。他按住自己的胸口——这里跳动着一颗无法释怀的心。现在他的胸腔里就像有无法融合的寒流与暖流,它们肆意冲突,企图占据上风,快要把罗伊的胸口撑裂了。
    他在原地不知坐了多久,直到一声轻细的呼唤把他从纷乱的思绪中猛拉出来。
    “罗伊……”
    “……在。”罗伊几乎出了一身冷汗。他听到葡萄应该是醒了,从地上慢慢坐起来,走向桌子。然后他听到葡萄坐下来,拿起笔的声音。
    罗伊:“你只是叫我一声?”
    “嗯……”葡萄听起来还不算很清醒,“我想知道,他们没,没有换人。”
    罗伊问:“为什么,你不希望我走吗?”
    葡萄说:“我,我不相信人类。但我相信,相信你。”
    罗伊捏紧了自己的衣服。他是不是知道我有弟弟,所以故意这样说……他知道他这样说,我就会拿他没有办法……
    “你为什么不相信人类?”他问,“人类对你做了什么?”
    他的问题换来的是长久的沉默。罗伊捂住了眼睛。他不希望自己问出口,因为他可能什么也做不到。
    “我该怎么帮你。”但他还是问了。
    “你不要走。”葡萄说。
    罗伊笑了一声,眼不知为什么有些湿润。他感到那股寒流暂时败退了,胸腔里洋溢着一股温暖的感觉。
    “你听起来和我的弟弟差不多大。”他说。
    “奈特多大了?”
    “十六岁。”
    “我三,三十七岁了。”
    罗伊这下真的笑出来:“什么?听不出来,不是在骗我吗?”
    葡萄很确定地说:“三十六岁十一个月。”听起来还有点骄傲。
    毕竟终于没有人在旁边揭穿他应该减去藤蔓年龄。葡萄说完笑了笑,忍不住抓住自己的小腰包,神经质的手指轻轻抚摸包面上已经磨破的橄榄枝图案。
    “过来,葡萄。”他听到罗伊去拿了个什么,又回到地缝边。他慢慢走过去,蹲下来,看到一个三角从那边塞了进来。他伸手抓住,手指陷进了柔软里。
    “拽进去。”罗伊说。
    葡萄抓住那只三角往里拽,发现罗伊塞给他的是一条床褥。
    “我问阿德勒多要了一条,”罗伊说,“在你睡着的时候要的。别睡地上了。”
    葡萄忍不住把床褥抱起来,把脸埋进去闻。有晒过的香味。他把厚重的床褥盖到了身上,像条毯子一样把自己紧紧卷起来。好暖……好温暖……太温暖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温暖过了……简直……
    原来温暖是这种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又哭了?”墙外传来罗伊有些慌张的声音。
    葡萄把脖子缩起来,整个人蜷进了床褥里。
    “这样可以吗?”罗伊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