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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泪痕,“记教训了?还敢跑么?”
    白则含泪摇头,弓起背缩得更小。
    “你乖一点,哪也别去。”沈渊说,“听话了,我才会对你好。明白么?”
    白则哽着不说话。他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让他那么疼,还说这叫“好”。
    还好沈渊似乎并不执着于他的回答,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边替他揉腰,边端过小桌上的一碗温热汤水,送到他嘴边。
    颜色浓黑,气味极苦,是碗药。白则一闻,鼻子都皱起来。
    他这副嫌弃的样子倒是新鲜,乍一看,像只野气十足的小狐狸。沈渊忽然低笑一声,说:“把这个喝了。”
    “什么……”
    “喝了会不疼。”
    白则看看药,又看看他,眉毛塌下去,问:“能不能……”
    他还没说完,话头立刻被截断,沈渊不容反驳地说:“不能。”
    白则吸了吸鼻子,不敢再看,伸出舌头试探性地舔了一口碗沿,苦到龇牙咧嘴。
    “一口喝掉。”沈渊命令道。
    他只好闭上眼,视死如归般,咕嘟一口吞干净。
    极端的苦味残留在舌尖,往里侵蚀口腔,席卷大脑。白则眼前发黑,咬着舌尖嘶嘶抽气,忽然就被撬开牙齿,舌上一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绵绵地钻进来。
    沈渊放完冰糖,用指腹轻轻摸了摸白则的虎牙。
    白则含住糖,裹在舌根,甜味很快漫上来,驱散疼与苦,像轻柔云朵,又像晨间暖风。他抬起头重新看向沈渊,沈渊却在那一瞬捂住了他的眼。
    他听见沈渊说:“回去睡吧。
    那颗糖安安静静地在嘴里躺了很久,最终还是熬不住体温,融化成粘稠的糖水,被咽进喉咙里。
    白则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中央。那碗药估计有安神的作用,他有点困,可又舍不得就这么睡着,舔着牙缝,想要再抠出一点甜。
    窗户那传来咯噔一声,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白则晕沉沉的,懒得动,直到听见有声音在叫他,才慢吞吞地看着往床沿挪了挪。
    “太子爷。”是小龙虾。
    白则伸长手臂拉开一角床帘,小龙虾急急忙忙地爬上来,看见白则惊得又叫了一声:“太子爷!”
    “嗯?”白则半睁着眼问。
    那具原本白皙无暇的身体上满是青紫发黄的痕迹,背上更有许多牙印吻痕,往下看,两只细白脚腕上挂着黑铁镣铐,锁链一路伸向地面。
    小龙虾语无伦次:“这……这是,我的天……太子爷……”
    “嗯。”白则随口应。
    小龙虾哽咽哭道:“这是捆仙锁啊!”
    “啊……”白则动了动脚,锁链发出声响,声音轻而迷糊,“捆仙锁……我知道。”
    “太子爷,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小龙虾急得大声问,断定道:“他不可能是凡人!”
    不是凡人呀。
    白则想起沈渊脖子上露出过的黑色鳞片,像蛇又是像龙,可两样都不是。
    “你见过……一种麟吗?”他忍着睡意虚弱地开口,“黑色的,菱形的,海波纹,有金色的光……”
    小龙虾闻言惊呼:“黑麟?!”
    白则看着它,微微蹙眉。
    “是那个人身上的吗?”小龙虾慌得没注意他的深色,连忙接着问,“是不是、是不是很像龙鳞?”
    白则点头。
    小龙虾立刻哭喊道:“您不能在这呆了!我这就回东海,得先把您救出来!”
    它说完就要走,白则叫住它:“等等。”
    他实在好困,声音哑而轻,问:“那是……什么麟?”
    “是蛟麟。”小龙虾擦泪,说。
    “蛟?”
    “蛟与龙,一向势不两立的。”小龙虾颤声说,“如果真是那条黑蛟……太子爷,我怕你被他弄死啊!”
    小龙虾是真的担心,尾句说得重,自己也抖个不停。要是放在平时,白则一定要抓着它问个彻底,可他现在又困又没力,眼皮打架,脑子转不动,只喃喃地反驳了一句:“不会的……”
    “您真是被灌迷魂汤了。”小龙虾哭道。
    “他只是……不太喜欢我……”白则说,“不喜欢,那也没关系。他只要对我再好一点点,就好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轻,世界沉寂,听不清小龙虾又说了什么,只在朦胧中看见它转身离开时的背影,接着便陷入黑暗,什么也不知道了。
    春末微雨,江楼风萧水寒。阔水东流,拍遍绿山碣石,黄蒙天色里奔至东海。
    江楼之下是另一处码头,比起北边那个要小很多,人和货也少,只是沈渊造起用来停船的。此刻那艘新客船正停泊在岸,船上工人正在检查帆楫舱板,准备回航。
    沈渊撑伞站在楼头,俯视山水。他身后,萧艳穿着红衣立于栏杆一畔,衣随风动,扬入伞外的雨中。
    她表情犹豫,绞着衣裳,讷讷地唤了一声:“沈爷……”
    “嗯。”语气平静。
    “我……非要走么?”
    “回京口比在我这好。”沈渊说,“你只差一步就能突破瓶颈,别自己耽误自己。”
    她颦眉:“可是……”
    “萧艳,想清楚一点。”沈渊转过身,不动声色地望过来,眉眼溶于雨幕,看不那么真切,“我终究是快死了,跟着我,没有什么好处。”
    “您……”萧艳哽住,“您别说这些话……”
    沈渊淡淡道:“实话而已。”
    江风吹拂她的额发,吹乱了仪容,掩住哀哀的眼。她张嘴还想再说什么,江岸忽传来伙计的呼喊:
    “沈爷、萧姑娘——”
    沈渊垂眼往下看,船已经准备妥当,汪濡正从舱内出来,站在甲板上,抬头看过来。
    码头上,伙计又喊:“船好了,可以走了——”
    “走吧。”沈渊没回头,“好好修炼。”
    萧艳捂嘴流泪,泣不成声。
    第15章
    送走萧艳和汪濡后,天色渐昏,沈渊孤身一人走回向晚楼。雨在半路下大了,他沾了一身潮味。湖水漫涨,草叶在模糊的镜面漂荡,随波卷入水下。
    时至春末,这种急雨并不算少见。可雨天总是惹人心浮懒困,连带着做生意的也难。十里堤没了往常的热闹,客人少,暖暖融融的笑语欢歌便轻去,灯红酒绿之下,若无琴瑟笙箫附和,倒真显得有些冷清。
    姑娘们怕雨,都躲进了楼里,檐下只站了一个龟公,看见沈渊在雨中慢慢走来,忙不迭地叫人准备毛巾热茶。
    沈渊踏进厅内,伙计上前替他收伞,递上茶水,他接过来润了润嗓子,往前走去。
    “沈爷,您回来的正是时候。”龟公跟在他身后殷勤道,“一会儿前有个客人说来找您,现在在二楼等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