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流水，落了下来，溅洒在桌前，一滴渐落着一滴，水滴开始渐渐艳红。
    在凡间皇朝之中，每一位爵位只有一个，武凌候，整个黄国只有楚霸一人。
    楚程静静地听着那名说书人讲着一个月前发生的那场的举国震惊的事件。
    开国候楚霸，率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欲夺皇位。
    武凌候武功盖世，已经达到了武道先天大圆满，在黄国之中，可进前五。叛军勇猛无比，差点攻破皇宫。
    当今圣上请国师出动，带着皇卫军迎战叛军。这一战，打的昏天地暗，整个君兰城被血染尽，就连天都被染红了。
    终于，邪不胜正，囯师以大法力斩杀了叛军首领楚霸.......
    叛军战败，身为领头的楚霸罪恶不赦，圣上下令诛九族。整个武凌候府，满门抄斩，楚府上下七百号人的人头，堆积在君兰塔中。
    “哒，哒，哒......”
    流水的声音越加越急剧了，也越加红了。酒坛渐渐碎裂，落了一地。
    武凌候乃是堂堂开国候，曾与先皇出生入死，甚至救了先皇二次性命，这样的忠臣，怎会叛国？
    更何况天子脚下，根本汇集不了三十万兵马。没有兵马如何叛乱？
    他的双目布满了血丝，杀意渐渐从心底升起。
    楚程明白，楚府遭遇灭门，完全是因为自己。
    因为他杀了落云宗凝液长老长孙堂，因为他的命值十万上品晶石与一件上品宝器。
    没有人不会为了这些财物所动心，或许有，但黄国国师莫如归，就是这些中动心的人。
    他终于知道，为何进入北塞关时报了自己的来历，那守城将领为何会有那样惊变的神情。
    原来天是如此绝情，早已注定，忠义之臣无下场。
    原来在这个世界，又只剩下他孤苦一人。
    一旁的李莹看到楚程此时的样子，也是心中一颤。
    她想起来了，之前楚程自称是武凌候子孙。而武凌候满门被抄斩，这说明了，楚家之后只剩下了一个人。
    这世界，只剩下了那些人的欢笑，对武凌候的讥讽。
    忠义之臣沦落到了人人喊打的老鼠，这值得么？
    黄国之人被蒙蔽了心尘，真的值得那些边将士守卫么？
    楚程忽然笑了起来，这笑声如同九幽恶魔，带着深深寒意。
    李莺看着这幅面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颗心嗝哒了一下。
    修士一怒，如同雷罚，更何况还是一名筑基修士，能斩杀凝液修士的奇才！
    “李莺，你试过屠灭一城么？”楚程笑的越来越灿烂了，在他的眼角，掺带着泪光。
    中年妇人没有说话，屠灭一城这种有伤天和，是为正道共诛，就算是邪魔教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这种事。
    就连邪魔教的人都不敢轻易做的事，她又怎会试着去做？
    “那你想屠灭一囯么？”
    声音很轻，但落在人的耳里，却是心神大震。
    李莺觉得楚程已经疯了，屠灭一囯，罪孽深重，将来在踏上更远的道路时，将会迎来九重雷劫！
    但，李莺心里不敢违愿.......此时的楚程，就是她的那一片天。
    “奴婢自然是想的。”李莹带着颤声，恭敬说道。
    楚程闭上了眼，亲人的面容，一幅幅浮现在脑海之中。
    短暂的相处，一世的亲情......如今，都不负存在了。
    “一囯之人被蒙蔽了心尘，那留着还有什么用呢？”
    “一个国家这么容易被一个筑基修士玩弄与股掌之中，不如消散。”
    楚程睁开了眼睛，在他睁开眼睛的这一瞬间，一股狂暴之气顿时席卷整座酒楼。
    酒楼内的这些人还在嘲讽武凌候的狂妄，有国师驻守京都，怎会被攻破，无非是以卵击石。
    他们笑的很是开心，对他们而言，这只是一个饭后的故事，用此谈笑。对楚程来讲，这是一种悲，尝断肠三千结。
    笑声越来越大了，但在下一刻，一声惨叫声违和的出现在这欢笑声中。
    说书先生，头身分离，只剩一个肥硕的身躯倒侧在椅子上。
    所有人都被这破不急防的一幕吓傻了眼。
    “杀.....杀人了！杀人了！”有人惊呼地喊着。
    鲜血溅落了一地，洒在了听书的观众身上。
    当人们亲眼看到一个人惨死在自己面前，都会升起恐惧，更何况是一场杀劫。
    一场屠城的杀劫！
    楚程已经走出了风花楼外，看着这座繁华的城市。
    夜色将像轻纱将黄宅郡笼罩了，满城灯火，一片祥和。
    风花楼中，一声声惨叫声冲破天际，回荡在四方。
    一盏茶后，风花楼中，再无声喊。李莺来到了楚程身边，衣裳上还带有一丝血渍。
    “公子，楼内一个不留。”李莺轻声开口，等待下一步命令。
    一名筑基后期巅峰修士，杀一些凡人，轻而易举。
    “这座城市很美，但徒有其表。今日，我血祭这座城，来祭奠我的家人！”楚程大笑。
    大笑之间，楚程的身后浮现一尊穷奇凶像，带着绝世凶气，朝着虚空猛然一踏。
    这一踏之下，一股毁灭的气息顿时，席卷前方而去。
    轰轰轰！
    前方高楼瓦屋一个接着一个倒塌，落下无数碎末，掀起阵阵灰烟。
    几乎在同一时间，楚程厉声一啸，祭出一把羽扇。
    在这一把羽扇一出的时候，整个天色变成了血红，好像落了血海之中。
    黄宅郡很大，如果单靠二人屠杀，也需要好几日的时间，而在这几日内，将会轰动修真界，到时又会迎来修士追杀。这对下一步极为不利。
    “罪血！”楚程一声大喝，一指苍穹！
    “哗～！”
    一片汪洋，这是血海。是葬生无数生灵的死亡之海。
    方圆几十里被血海笼罩，浓浓血腥之意，随着血海的翻腾向着四方扑去。
    血海中开始浮现一个个硕大的气泡，一只只手从气泡中探出。浮现无数恶鬼凶灵。
    这是来自九幽，或者是说整个黄宅郡破开时空，来到了九幽之中。
    无数亡灵，带着惊人的怨气与煞意，朝着四方扩去，多到之处，血流之地。
    繁华的黄宅郡，在这一夜，变成了死亡之地！
    “这是....法宝！”李莺看到这一把羽扇，与这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哪里能看不出这是一件法宝。
    她心神轰动，呼吸急促起来.......
    随着一声声惨叫，一个个人丧命在亡灵之下，这血海的范围欲来欲大。
    楚程身子一闪，朝着前方飞去，所到之处便是地狱！
    人们的哭喊，撕嚎，在这血海中回荡。但转眼被那些鬼物吞没。
    他的神色随着血海的扩大越来越加苍白，这种邪物极为消耗精神。
    “黄泉决！”楚程目光一闪、朝着四方一拍而下。
    这一指下，天地隆隆颤抖，一股黄色的气息从手掌而出，随着波纹，朝着八方而去。
    就在这一刹那，血海中的那些尸体瞬间化为黄色雾气，以楚程为中心，汇集而来。
    楚程的气息在这一刻，猛的增长，达到了筑基中期巅峰。
    《黄泉决》吸收人元神魂魄短暂提升自己的实力。
    这一片刻，葬生在血海之中的凡人就有万人！他的实力，提升了三成！
    血海随着楚程的气息，不断扩大，覆盖了方圆百里。
    在睡梦中的人们听到哀嚎，惊醒过来，但在下一刻，被血海覆灭了。
    一座繁华的城市，在这一夜成为了地狱，黄国第二富裕的城市，变为了废墟。
    楚程.真的要屠一城，祭拜家人！让一城之人共同陪葬！黄宅郡二十万人口，全死在了他的手上。
    今后，他将受到千夫所指，正道共伐！可他无悔！
    ........
    ........
    远处的夕阳落下，带走了余辉。星光已经从夜光洒下，落在了一座府邸上。
    这座府邸很大，大到可以容纳到万人。本应该很有生气，但不知为何，里面似乎很冷清。
    夜风吹过，掀起了一张纸条。这是一张封条，禁止入内。
    府内，站着一名白衣男子，在他身后还站着一名中年妇人。
    这里是楚府，这白衣男子自然便是楚程。
    他站在庭中，满地杂草，隐约有风声呼啸。他想在这里看到人，看到自己的家人，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曾经能给自己带来家的温暖，现在已经变成了森森的寒意。就算给他再多的热焰，也驱散不了他心中的寒冷。
    几处房屋已经垮塌，地上还洒落着几滩血迹，很明显，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楚程缓缓闭起眼睛，散开神识，笼罩了整座楚府。
    后院的武练场，被清泉包绕，被覆冰冻结。武练场上，只有那冰冷的兵器，整齐地摆放在武器架上。
    一所房间内，整齐地摆放着衣物，那所房间的主人，已经有五年没有入住了。可是，依然那么干净，没有蛛网，只有一丝灰尘。
    灰尘是在这一个月内积攒的，距离这一个月前，收拾房屋的人，不在了。
    楚程知道，那是灵儿每日在为他整理房屋，等待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