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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3节

      “这呢!”话音刚落,镜鸾便从手边一册书下拿出一本红色书封的册子来,“就晓得喊,它可在您眼皮子底下喊您呢。”
    司幽的脸是彻底黑了,重黎别开脸,在一旁笑得双肩直抖。
    倒不是他真想在这时候取笑这位酆都主君,实在是……怪不得前世庚辛上神会提议让镜鸾与酆都结亲,着实眼光毒辣,一物降一物,便是改了命数,也出不了这个坑。
    “对了,我方才还理出一幅画来,有些年岁了,您瞧瞧是不是要紧的东西。”镜鸾转身去里屋,从司幽方才经过的瓷桶中取出一只卷轴。
    南海仙木做裱,千年不腐的灵宣,重黎一眼便认了出来。
    众人猝然一怔,陵光上前,接过那卷轴。
    “你寻到瑶池仙境了?”江疑也变了脸色。
    司幽倒是奇怪。
    “怎么,这小子没同你二人说?”他看向重黎,“是他告诉本君,瑶池仙境飘到了苍梧渊之上,本君在那打开了无相之地的入口,才寻到这幅画。他同本君交易,查明我母后之死的真相,本君须得帮他完成封天阵。”
    他说得云淡风轻,重黎冷汗都下来了。
    “帝君,此事……您可以不说的。”
    关于南华的事,他并不打算同陵光他们细说,也是怕招致误会,哪成想司幽竟如此坦然,倒杀得他措手不及。
    陵光蹙起了眉,看了过来:“司幽此话当真?”
    重黎扶额,无奈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江疑笑了声:“所以你除了昆仑,还给自己多留了条退路?”
    今日若是东华他们真的不信他,他还有个酆都做后盾。
    这算计,还挺周全啊。
    重黎忐忑地看向陵光此时的神情,望能从中看出些许喜怒来,可惜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小子找本君谈的时候,使了点手段,看来是不希望此时宣扬,但本君觉得无妨。”司幽坦然得很,“都到了这个时候,再你欺我瞒,瞻前顾后,未免太浪费时间,本君能找到这幅画和瑶池仙境,足以证明他没有骗本君,且不论有何好处,但比起无尽,这小子或许更可信些,育遗谷一战,本君愿向江疑神君赔个不是,无尽的事……本君也的确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他素来有一说一,错了,便向江疑端端正正地道个歉。
    却是江疑有些惶恐:“帝君言过了,小仙并无大碍,所幸天裂已经补上,不曾铸成大祸,乃不幸中的万幸。”
    说话间,陵光已打开了卷轴,画长七尺,非一人可举,画中所绘与重黎当年在九嶷山看到的一样,九嶷山苍梧崖,春风拂开万树花,花下人影如双豆,绿意浓,水波浅,万物栩栩。
    没有落款,没有印鉴,似乎只是一副温柔的山河岁月罢了。
    咱们阿鸾怎么可能吃亏呢?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反正砸的也不是昆仑
    “这幅画挂在瑶池仙境的角落里,画下有一朵荼蘼花,花香能迷人心神,本君取画的时候,都恍惚了一下。”司幽道。
    重黎想到自己当初进去的时候,偌大的仙境荒凉得瘆人,池中双花都已被折走,只剩那副画,他被那花香搅得心烦意乱,却原来本就是一道迷瘴。
    当初他不解画中意,也就没有将画从仙境中取出,那道入口便落在了无尽手里。
    嶓冢山一战后,他心如死灰,没有余力去管仙境如何,更不必说里头的一幅画。
    兜兜转转,造化弄人,谁能想到如今这画却成了他与司幽达成盟约的证明。
    “这幅画与常羲上神的死有关?”陵光狐疑地看向重黎,想从他口中得到切实的答案。
    重黎双唇紧抿,犹豫半响,道:“我眼下也不是十分肯定,只是有所猜测,常羲上神的死,确然与无尽有关,但其中的关系又不似后世所传的那般简单,父神的残识不曾说过什么吗?”
    陵光摇了摇头:“那缕残识是父神散灵时我与东华抢下来的,虽还有些许意识,但多数时候都模糊得很,只能借着天一镜的神力辨明善恶,神智还有些,但记忆并不完整了,尤其是对于常羲上神,我提起时,他都要回想好久,才能有些许零星片段。”
    要让那缕残识回忆如此缜密之事,怕是难。
    司幽说:“我从前去瑶池拜会母后时,也曾远远看过这幅画挂在那,母后从不提及它的来历,不过这画中所绘之景……”
    “是苍梧渊。”重黎接上了他脑中含糊不清的印象。
    “苍梧渊?”镜鸾凑了过来,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这幅画,“苍梧渊几时如此繁茂?”
    她知道的苍梧渊,寸草不生,风吹石滚,鸟兽都不愿栖居,怎会是这般模样?
    “这是十万年前的九嶷山。”江疑双眸震颤,眼眶已经红了一圈,“也是常羲上神诞生之地……”
    此话一出,陵光也愣住了。
    “常羲上神从前在九嶷山住过……?”
    四灵诞生后,她受召离开天虞山,去往昆仑,曾见过常羲,却没能好好说上几句话,而后,便发生了苍梧渊之事。
    她一直以为常羲上神最初便住在九重天,与父神共治天下,后为封印妖邪而亡,并未多想。
    “常羲上神嫁与父神之前,一直住在这九嶷山,不知天下事,也曾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家。”江疑虽是外臣,但这么多年过去,当初十分上神左右的仙君接连亡故,只剩他还记着经年种种,九嶷山曾经的风景,便是再精妙的画工,也绘不出那样的生机盎然。
    “这是苍梧崖上的琅玕树。”他指着画中那株烟云般荣盛的花树。
    镜鸾吃了一惊:“……枯死了好多年的那株?”
    重黎也愣住了,看了好一会儿,却是怎么都没认出来。
    江疑点了点头:“勿怪你们记不得,那株琅玕已经面目全非了,这树四海内都极为稀罕,原是会开花的,不过花不叫琅玕,而唤作玉鸣。”
    重黎简直不敢想,这样好看的一棵树,将在五百年后,挂满血尸。
    “树下的人你可认得?是常羲上神吗?”陵光问。
    画中山河宏大,人影也就如豆大一点,江疑看了好一会儿,也不敢肯定。
    重黎仔细端详,人影应有两道,就当其中一个真是常羲上神,另一个又是谁?父神吗?
    寥寥数笔,他只能看出站着的那人长绦束发,多半是个男子,可面容,却是略去的。
    而坐在树下的青衣女子,依稀能看出正托着腮,似在听谁说话。
    山水雾色间,虽没有容貌可言,却不由身临其境地感到,她是笑着的。
    他先想到的,便是帝俊。
    “父神与常羲上神在九嶷山便相识了?”镜鸾讶异地睁大了眼。
    陵光沉思良久,却摇了摇头:“父神从未提及过九嶷山,也只在开坛,祭祀,见众神时才会与常羲上神一同出入昆仑,不像是会这般融洽的样子……”
    司幽看了她一眼,呵地笑开:“连你都看得出他俩不对付了?”
    陵光不是很想编排已经故去的二人生前情史,摇了摇头,不予置否。
    重黎听到这,才晓得帝君与常羲这世人羡艳的婚事里,还有这么段说法。
    “这些乌糟事儿是咱们能听的吗?”镜鸾眼下只同他还能搭得上话,压低了声儿嘀咕。
    重黎亦是一脸尴尬,同她退到后头:“不该听。”
    “但也听完了。”
    “重黎。”陵光突然喊了声。
    “哎!在在在!……”重黎忙不迭地回过头,到她身边来。
    “常羲上神的死因,你当真想查个明白?”陵光盯着他,郑重地问。
    重黎怔了怔,旋即莞尔:“我答应了幽荼帝君,还他一个真相,这人长了一张嘴,说得出就得做得到,何况我总觉得此事对于封天阵,对于诛杀无尽,或许有意外之喜。”
    他记得在苍梧渊封印中,当他提及常羲之死时,无尽的反应非同寻常。
    前世他们寻到瑶池所在时,战场中央,无尽却在无相之地映照出的幻影前,愣了足有一盏茶工夫。
    他如此憎恨困住他的常羲上神,但见到瑶池时的眼神,却称不上恼恨。
    反倒是感慨的,比起怨恨与咒骂,沉默反倒更长。
    他信这其中,定有蹊跷。
    陵光默然几许,这回没有拦着他,只是问了句:“苍梧渊下的另一道禁制,是你布下的?”
    这件事,重黎没法否认。
    “我那日下去了一回,虽说封印尚无异动,但多一道禁制,便少一种万一。”
    江疑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无尽心思难测,但为了冲破封印,他定会不择手段,而今终于寻到了天选之人,我们也需尽快了结此事了。”
    闻言,陵光下意识地看了重黎一眼,他神色如常,点头附和江疑之言。
    “诛除无尽,刻不容缓,这便回昆仑与东华他们商量一番吧。”她默然垂眸,转身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镜鸾一眼,“天子殿中诸多物什恐幽荼帝君一时难寻,阿鸾你留下帮衬几日。”
    闻言,镜鸾和司幽倏地惊住了,互觑一眼后,齐齐叫嚷。
    “别啊!”
    陵光不为所动:“就这么定了。”
    三人走出天子殿时,还能听到身后的唉声叹气。
    重黎追了上来,小声道:“师尊,你不担心他俩回头再打起来?”
    陵光扬眉,一派泰然自若:“打呗,吃点亏,能长进,反正砸的也不是昆仑。”
    重黎:“…………”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区区我的心上人
    重启封天阵之事,终归不应久瞒,当日便在昆仑传开,远近神族纷至沓来,在得知此次封天阵,并非由四灵司掌,而是一个不知来历的魔族青年后,一时众说纷纭,各抒己见。
    有人觉得不可轻信一人,冒天下之险,也有人认为能寻到与常羲上神命格相同之人,彻底诛除邪魔,或许值得一试。
    昆仑少有如此闹哄的时候,重黎作为天选之人,被围在一众仙神间,难以脱身。
    江疑也闹得头疼,冷不丁瞧见一道荼白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大殿,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陵光!”他在门前的玲珑树下喊住了她。
    她顿住,回头冲他笑了笑,面色稍显疲倦。
    “怎么出来了?”他问。
    陵光摇了摇头:“里头闷得慌,出来透口气,东华和庚辛他们都在,少我一个也不碍事。”
    江疑哑然失笑:“这是能从四灵之首口中说出的话吗?”
    她却似浑不在意,就地坐在了一块山石上,打趣似的说:“四灵之首就不能偷个闲么?我日日为苍生奔走,最混乱的时候都熬过来了,如今却连个不字都说不得?”
    江疑愣地望着她,有些意外,但细看她,眼底尽是血丝,微微地闪着光。
    不知是太过疲倦,还是她本就快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