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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

      很快六界传遍了水神夫妇的死讯。
    太微走入一处,负手后立,等待着。
    “陛下。”有人跪在太微身后。
    太微闭起眼“你可莫让本座失望。”
    “是。”
    “去吧。”
    太微睁开眼:姑姑,你别怪我,谁让洛霖突然出事了呢,我这也是为了润玉好。
    ……
    十日后,九霄云殿。
    水神夫妇莫名被害,太微也非常震惊,毕竟也是十万年的故友,他也是伤心难过,当众追封了水神,赐了谥号,还特例将锦觅晋封为新水神,并且同意锦觅为父亲守孝,将与夜神的婚期推迟了三年。
    锦觅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凌华宫,要不是今日来九霄云殿,可能都不会出寝殿的门,一身白衣,削瘦憔悴,木然的跪下谢恩。
    龙君宠站在太微和重臣的一侧,地位超然,给润玉使眼色:把人给我扶起来。
    旭凤比润玉更快,将锦觅扶起“锦觅,你且节哀顺便,我答应你,我定会查出是何人害了水神。”那天晚上他就去找穗禾了,但是穗禾的侍女一口咬定穗禾并没有离开鸟族,旭凤相信了。
    而龙君宠这几日也没有查出什么线索。
    “父帝,德善仙尊突然被害,震动六界,此事定然是有我们不知道蹊跷,儿臣近日查访,也发现有诸多疑点,儿臣认为此事不能轻易交予一人查证,需得多人一起查实才好,免得出现一些庇佑、隐瞒。”润玉正身言明“请父帝恩准,还德善仙尊一个公道,给儿臣的未婚妻一个真相。”
    太微也知道水神突然被害兹事体大,竟然有人敢在天界公然杀害上神,此事定然是要查清的,也给其他人一个交代“夜神所言甚是,本座答应一定还德善仙尊一个公道。”
    凌华宫。
    锦觅准备要回花界守孝。
    龙君宠让罱送她,临行前,她招来了彦佑,只是锦觅依然谁都不想见。
    锦觅走了。
    龙君宠站在凌华宫诺大的院中,双臂垂落,抬头看天。
    彦佑走了过来“姑姑。”她一个人,神情落寞。
    “等过些日子她心情好些你再去看她。”龙君宠经历过太多的生死离别,却还是免不得的伤悲“最近总是想起一些洛霖、临秀的事,洛霖每次看到我都是满口仁义道德,我不是逃走,就是边吃着边看他‘发傻’,临秀还会时不时给我塞些好吃的,让我能‘抵抗’住洛霖的说教。”眼泪滑落。
    “姑姑也切勿伤感,一定能查出真相。”彦佑也听说了一些事“大殿不是在追查嘛。”
    “不用查,肯定是穗禾,只是我现在不能动。”龙君宠咬牙“我心里其实有些清楚润玉要做什么。”想借着此事打压旭凤在六界的声誉,火神的战神之名太过耀目了。
    “姑姑,你拉住他好吗,现在只有你能拉住他,我真的怕他越走越远。”彦佑压低了声音。
    龙君宠缓缓的摇头,又点点头“好,我拉住他,我一定要拉住他,但是有些事我定然是要和他一起走的,因为那是他想要的;彦佑,你只要护住洞庭湖即可。”
    彦佑明白了“我就怕他会有一天想回头却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那我就陪着他往前走,如同人间一样,他生我在,他死我亡。”龙君宠昂了下头“那也是你义母的遗愿,如今也是他想要的,龙游九天,长空万里。”
    “你可真是为了他,什么都不顾了。”彦佑也知自己说服不了她了“所以姑姑,你一定要拉住他。”
    龙君宠眼眸黯淡“我不留你了,水神骤然离世,我答应代他的职务几日。”
    彦佑拱手,离开。
    ……
    凌华宫。
    龙君宠从外面回来,精神有些恍惚,也不知怎么了,洛霖和临秀离世后她的心情就一直很低落,都有些不像她了。
    走入宫苑。
    “九华上神。”有一位仙侍看见她入内,停下原本的脚步。
    龙君宠精神不好,没怎么搭理他。
    仙侍便在她从面前走过后起身离开。
    也是这般,她发现嗅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味道,且这种味道根本不该出现在天界……思及此,微微眯眼,但没有朝后看去。
    岑葳此刻迎了出来“主上。”
    龙君宠突然一笑:主上,九华上神,这便是区别,九华州的人叫的都是主上,而刚才那个仙侍喊的是九华上神,他应该是某人派来的,为了那个位子他可是操碎了心啊。
    岑葳有些不解,这几日因为水神夫妇的魂归天地,龙君宠可是好一阵的伤心,难得见她笑的,可她这么一笑又让在她在身边多年的岑葳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主上劳累了,不如赶快回殿中休息。”
    龙君宠点点头“好。”
    她的寝殿内。
    “妖(界)……您没,闻错?”岑葳听到龙君宠告知的事也楞了“那要不要紧啊?”
    “当然不会闻错,我可做过妖帝。”龙君宠完全不在意“这味道应该是混杂了很多其他香物之内所以隐去了原本之味。”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圈“也是因为洛霖和临秀让我伤心着,故而疏忽了些,不过……”她停顿了下“你就当不知。”
    岑葳在她身边太久,很清楚她的脾气“主上是要将计就计?”
    “不能总是占便宜,有些亏就得吃。”龙君宠噙着嘴角的一抹笑“要让他身败名裂,就得有所取舍,越强的人偶尔示弱才越真实。”
    岑葳犹疑“那,大殿那里?”
    龙君宠给了她一个眼神。
    岑葳低头“是,属下知道了。”
    龙君宠手指在桌上敲打了下“让小四送点酒去斗姆那儿。”目光看向了还在燃的香炉“顺便再送点香过去,就说我用着觉得不错,所以给她也送些。”
    岑葳有些不解“斗姆元君?她不是又打算闭关吗?”她会管此事?
    龙君宠挑了下柳眉“你只管让小四送去,我记得库里有一对囚龙锁。”
    “是,那是上次主上去阴山所获,旁人并不知。”囚龙锁也算是传说中的灵器,岑葳掌管龙君宠的一切,自然也是知晓“主上的意思是……”
    “我上次喝了太巳了红曲酒,这次有一批刚酿好的新酒,送回一点过去吧。”龙君宠似笑非笑着。
    “是。”岑葳听懂了“可这东西如此凶险,真的不让大殿知道吗?”
    龙君宠瞥了岑葳一眼“你跟了我很久了。”还不知道我的脾性吗?
    岑葳不敢造肆“是,属下还是担心。”
    “洛霖去了,荼姚也败了,当下就差我了。”她心中跟明镜似的“鱼儿需要这三年,而我所能做到的就是让他在这三年内学会自己掌控一切,这也算是一堂课吧。”很是从容。
    岑葳也明白“主上,用心良苦。”不告诉大殿也好,有时候知道太多未必好“只是,主上,这东西的量……”
    “待会儿你就找个理由把逸仙遣出去。”龙君宠可不想让任何人破坏了这送上门的‘诡计’:太微,你敢出手,我便敢接招,定要叫你众叛亲离、身败名裂。
    ……
    又过了数日。
    披香殿。
    “父帝?”润玉没想到这个时辰太微会在此“孩儿参见父帝。”
    太微倒不意外“水神之事太突然了,他在的时候满嘴仁义道德,有时候还会抓住姑姑不放说教于她,我就时常笑他幼稚如稚童,可是我也非常敬佩他身体力行,在天界中也只有他和姑姑两人敢对我说些真话,可如今他已经不在了。”
    润玉不语。
    “想必姑姑很伤心吧,她也非常喜欢临秀。”太微问润玉:比起洛霖,她更喜欢温柔的临秀。
    “是,前几日还陪着锦觅大哭了一场。”他也喜欢她这样,就算活了千年万年依然带着稚子纯心,她可以是幽蓝不见底的黑湖玄潭,也可以是清澈见底的一汪浅水。
    “你也是来查水神一案?”太微便就问道。
    润玉不隐瞒“是,锦觅是孩儿的未婚妻子,为她查出杀父真凶,是润玉的分内之事。”这件事震动六界的案子他当然要查,更要好好的‘查’。
    太微提到了披香殿主事提上来的卷宗里面只提到了水神死于琉璃浄火,而其他线索都没有“你如何看?”
    润玉沉稳答之“在这六界之中,有着极高修为,能够操控琉璃净火的唯有二人,母神现被押于毗娑牢狱,而另外一人……”
    “便是旭凤。”太微也知道“且也恰巧他当日就在洛湘府中。”
    “表面上看,确实如此。”润玉顺着他的话继续,展现自己的睿智。
    太微疑色“表面上看?”
    “身在现场,飞白书,琉璃净火,全都指向旭凤一人,可孩儿觉得,这未免太过直接了。”其实这种嫁祸真的太拙劣了“且姑姑当时就觉得是荼姚将毕生修为转移给了穗禾,而穗禾曾在出事前于璇玑宫门口打伤过锦觅,只是之后旭凤去问过,穗禾的贴身侍女又说穗禾当夜一直在飞鸾宫,并未离开过,于是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看来你和姑姑都认定此事并非旭凤所为。”太微在试探他们俩的态度。
    润玉愿意在此刻表面自己对旭凤的态度“孩儿相信,自己的兄弟,有所为,有所不为。”
    太微似乎得到了一些,但还不够“那,你觉得会是谁呢?”
    润玉故作为难“难就难在明知道凶手不是旭凤,却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就算姑姑认定是穗禾,我们也没有任何证据,且现在鸟族也乱不得。”
    太微如何不知,他还是属意旭凤和穗禾成婚。
    润玉瞧着父亲的态度不动声色“水神在天界德高望重,万人景仰,并没有什么敌人,且父帝也看过了卷宗,毫无线索,恐怕要想查出此案的真凶,十分困难。”
    太微心中有些为难,坦言如果这些卷宗一旦公开,众仙家未必会如你这般明辨是非。
    润玉听懂了他的暗指“不错,孩儿知道,父帝对旭凤寄予重望,他的声誉不可毁,长远之计,孩儿建议,在找到真凶之前,还是封存卷宗,不要公开的好。”也同时借着这当口对太微表面自己的立场和做法。
    太微站起身,也采取了怀柔政策“玉儿,为父也对你寄予厚望。”
    “润玉自当替父帝与兄弟分忧。”他如今还是延续夜神时期的态度。
    太微对于他的不争,很满意,温情的说“玉儿,你有的时候懂事的都让人心疼啊。”
    润玉淡然:可真正心疼我的只有姑姑一人。
    太微决定将此事交给他,这个水神的未来女婿办“旭凤需要避嫌,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来处理了。”抬手,压住他肩膀“就按你说的做。”
    “是,父帝。”这也是他所求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