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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谁欺负染染,我扒谁的皮

      “你看他凡人仙姿,所以手段靡靡毁他清誉。你看他清贵高华,所以极尽侮辱摧他意志。”白鹤染的声音愈发冷寒,头上的千年寒冰簪随着她情绪的起伏散出缭缭白雾,瞬间冷了宴厅。
    四皇子面上再露痛苦之色,那种痛苦就像苏婳宛混在墨汁里的药一样,让人看上一眼就想流泪。可惜,四皇子的悲伤不是药,那是来自他心底深处的一种情绪。既复杂,又深刻。
    他当然悲伤,因为所有的原因他都知道啊!
    他知道苏婳宛为何会变成这般,更知道苏婳宛在罗夜学到了一种邪术,能摄人心魄,也能吸食男子阳元。他本能地想要避开,可是苏婳宛就盯着他的眼睛问他:息,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不是嫌我脏?我不是清白身子了,我配不上你,你这样看着我都会觉得恶心吧?
    她开始寻死,开始歇斯底里,她咒怨他们毁了她的一生,这个他们包括太后,竟也包括东秦皇族,自然……也包括他。
    他不忍,到底还是任其摆布,只想着能让她放弃寻死的念头。可谁知,她变本加厉,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的旧情践踏他的自尊,摧残他的意志。他稍有反抗,她就会自揭伤疤,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君家所造成,今日的苏婳宛是拜他们君家所赐,才成了这般模样。
    她说:你是四皇子,理应为你的家族来背负这一切罪孽,否则我就是化成厉鬼,也会生生世世缠着你们君家的后世子孙,让你们君家人永世不得安宁。
    她还说:我在罗夜日日夜夜思念于你,这些思念总该偿还。我如今不奢望得到你的心,但至少要得到你的人。息,没有我的日子你是不是也生不如死?现在呢?活过来了吗?
    她威胁他:息,不要反抗,只要你乖乖听话,只听我一个人的话,我便老老实实待在你的礼王府中。而你若不从,除非将我杀死,否则我便去祸害旁人,你们君家的其它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说,你是希望我成为你的母妃,还是你的嫂嫂?又或是你的弟妹?
    “阿染。”四皇子苦涩开口,“不要再说了,这是我君家欠她的,她心里有恨,便由我一人来还,不要让仇恨继续蔓延了。”
    苏婳宛还是在笑,“听到了吗?他欠我的,他们君家都欠我的。白鹤染,他情我愿,你跟着掺合什么?难不成你得了慕凛这个未婚夫还不够,心里还想着他的四哥?”
    白鹤染看着她,挑挑唇角,根本不在意这样的挑拨。她告诉苏婳宛:“如果我同我未婚夫之间的感情,是你这种人三言两语就能离间了去的,那如此弱薄的感情我也屑去维持。早说了,别跟我耍这些小孩子的把戏,你的道行才几年,真要谋划,你差我太远。”
    她问四皇子:“你说她心里有恨,你说这是君家欠她的,这意思就是说,她如今回来其实是为了报仇?”说到这里,又看向苏婳宛,“女人挨了欺负,报仇是应该的,别说这个仇你想报,你就是不想报,为了四哥,我们也会帮你报了。但是这个仇应该记在谁的头上一定要搞清楚,刀尖儿对准了仇家,不管是一刀穿心还是千刀万剐都随你。可如果你不分敌我,把帐算在所有人头上,那就没人会可怜你。”
    她又倒了一杯酒,一边自饮一边说:“东秦朝廷不欠你的,君家也不欠你的,四殿下更不欠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去找那深宫中的老妖妇,却窝缩在礼王府里祸害最关心惦记你的人。苏婳宛,你是脑子进水了?”
    “你给我住口!”苏婳宛终于急了,呼地一下站起身,掀了面前酒桌,就连四皇子都在她这突然的爆发力下坐得不稳,险些栽倒。“你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叶家那个老妖妇我自不会放过她,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没有朝廷附和,单凭叶家能治我苏家的罪?抄家的是朝廷官差,那也是叶家调得动的?砍下我苏家一百多颗头颅是狗皇帝下的旨,叶家还没那个权利!你说他关心我惦记我,可是我苏家一百多口人被送上断头台时他在哪里?我被送往罗夜时他在哪里?这些年我被那罗夜国君摧残凌辱时,他又在哪里?他又在哪里?!”
    苏婳宛几乎疯了,癫狂地咆哮,声音从这宴厅传出,环绕在整座礼王府中。
    白鹤染揉揉耳朵,震得生疼。“吵吵什么?又不是谁说话声音大谁就是真理,那样的话驴早就统治天下了。多大个人了,这点道理都不懂。”
    九皇子慕凛楚皱了皱眉,沉声警告:“若再辱骂父皇,本王不会再念故旧情谊,随时可以要了你的性命。”
    君慕凛也点了点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虽然这些年我们兄弟三人一直都在懊恼当初没能救下你,可是对于苏家的灭门,我君家问心无愧。世上之事,有所为有所不为,有的事能做而有的事绝不能做。或许当初叶家扣给苏家的那些罪名中,有许多都是无中生有栽赃陷害,但你可知为何朝廷明知如此还是下了杀心?那是因为,再多的栽赃都抵不过你苏家叛国一罪,此罪名只要成立,哪怕没有其它那些附加的,依然难逃抄家灭族。”
    “所以,人能活着就该知道感恩。”白鹤染冷冰冰地道,“你得感激四哥于你有情,否则当初那一场抄斩中,绝不会少了你这一颗头颅。你还得感激四哥待我们家君慕凛兄弟情深,否则我不会给你这个重新回到东秦的机会。你更得感激我今日医好了不少病人,心情不错,否则就凭你给我男人下毒,姑奶奶早就一针要了你的性命。”
    “苏婳宛。”她靠在椅背上,继续同她说,“我还是那句话,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你该找的人,我们不但不拦,还会帮你。可你如今不会敌我,把刀尖儿指向了我们这一边,那么很抱歉,我也很难再好好跟你讲道理。”
    她举起面前酒盏,“有来就有回,有因就有果。或许你躲在礼王府里祸害四哥我没有立场多管闲事,毕竟他自己也愿意嘛!然而实在不幸,你居然贪心不足,还不知廉耻,招惹到十殿下头上,这可就给了我插手的理由。苏婳宛,你说你亏不亏,惹了谁不好,偏偏惹我。”
    君慕凛点点头,“是啊,要说四哥同你有情,我跟九哥与你也算有谊,你再怎么折腾,只要四哥保你,我跟九哥都下不去那个手。但是我们家染染跟你可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所以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了我们家染染。”
    九皇子跟着补充:“天赐公主不但与你不是故交,她更是什么都不欠你的,非但不欠,反过来你还欠了她一个人情。因为是她将你从罗夜人手中要了回来,否则你如今还在那国夜国君手中,再过几个月就要为他生下你们共同的孩子。”
    这些话实在致命,苏婳宛一哆嗦,无数回忆涌入脑海。她又想起了宫宴当晚一地的血,有呼兰蝶的血,也有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血。她也想起了那一晚的白鹤染,面对罗夜境内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国师呼兰蝶时,冰霜傲骨,谈笑间就让一代毒医死于非命,也让一代国君沦为丧家之犬。
    她知道,三位皇子都可控,唯独这个白鹤染,是个异数。而异数,往往致命。
    “对啊,我跟你可没半点儿旧情,所以我什么都不会念。”白鹤染一句一句地说话,一口一口地喝酒,完全不在意这酒里有致命的毒。
    她不在意,君慕凛也不在意,甚至就连默语都不在意。九皇子起初有些顾及,可随即想到她解汤州府危难时所用的方法,心便也安了下来。
    他们都知道,何所谓毒?那是对普通人来说的。而白鹤染,她就不是普通人。
    不但她自己无事,就连先喝了酒先中了毒的他们,也会跟着没事。
    所以白鹤染喝酒,君慕凛君慕楚二人也跟着喝酒,不但喝着,还时不时举个杯,搞得真跟参加酒宴似的。君慕凛甚至还朝着他四哥举杯:“来,四哥,咱们喝咱们的。女人的事女人们自己解决,咱们只管喝酒就对了。你放心,我们家染染不会挨欺负,若真有人不开眼欺负了她,回手我就扒了那人的皮。不管是谁,不分男女。”
    四皇子面上苦涩更甚,他当然知道白鹤染不会挨欺负,他甚至也明白苏婳宛再留不得。可即便如此,让他对苏婳宛主动放弃,依然是难上加难。
    然而,眼前局势却由不得他说一个不字。苏婳宛作死,踩了白鹤染的底线,如今白鹤染咬死了她不但勾引君慕凛,还下毒妄图致其于死地,就冲着这两点,他相信,白鹤染活活撕了苏婳宛的心都有。
    不但有心,还有胆,也有这个本事。
    君慕息低下头,一滴泪掉落在手背上,泪中带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