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了解圣徒的，永远是圣徒。
    迪珊的指控就如同一把尖刀，刺进了菲布里的心头，让他呆愣许久，哑口无言。
    “冷静下来了吗？”迪珊平静地问道。
    “我道歉，是我冲动了，我不该质疑主的选择。”菲布里低下头，神色缓和了许多。
    “很好，那么就继续我们刚才的问题吧。恶魔们去了多少人？”迪珊微笑道。
    虽然她讨厌菲布里这类人，但她也知道，他们对上帝是绝对忠诚的。若是点出了问题的性质他还不依不挠的话，她就真的得怀疑这个菲布里是否是假的了。
    “恶魔一共十二头，为首的是凯里瑞克，杀死卢卡斯的是炼狱的刺客。当时纳什在和两头狂战魔的围攻中落入下风，他前去救援，结果被得了手。”
    “刺客？是影魔吗？”迪珊皱眉道。
    “不是，是一只流萤魔。那家伙一直潜伏在狂战魔的背甲里，好像认定了卢卡斯似的，一直等到他上前才出手。”菲布里道。
    “虫类啊……可惜了。”迪珊叹道。
    为了保证暗杀成功率，炼狱的刺客一般完成了一个击杀就会离去，就像是老练的狙击手一般。
    如果是跟着楚临的那个家伙出了手，她反而会放心不少。
    “黄泉的人来了吗？”
    “来了，但来得很晚，而且严判官也没见到踪影。他们只是些吸血虫，信不过。”
    “我知道了。”
    迪珊不置可否，抬头看着房间的天花板。
    严判官没有过去，是因为被楚临拉去扫尾了。但卢卡斯的意外死亡确实存在一些猫腻……
    流萤魔是一种虫类恶魔，体型仅有人类的拳头大小，攻击性却极强，可以瞬间撕烂神圣长袍的屏障。
    纳什和卢卡斯的战力相当，在被狂战魔压制的情况下，流萤魔要是对他发动袭击，他一样没法存活下来。
    那么对方为何不杀纳什主教，而选择了卢卡斯呢？
    于是，迪珊问道：“纳什现在在哪？”
    刚才祷告的时候，她便发现了纳什的缺席。
    “他在忏悔室，自领鞭笞之刑。卢卡斯因他而死，在赎完自己的过错前，他无颜再见神迹。”菲布里解释道。
    “我明白了。”迪珊再次点头。
    按照菲布里的讲述，纳什主教自然有很大的嫌疑。但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以耐萨利的风格，不可能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除非，控制纳什的不是他本尊，亦或者说，他其实潜伏在黄泉的那一边。
    “你在怀疑什么？”菲布里皱眉道。
    他总算感觉到了迪珊的一点活力。昨天的她，简直和个赖床的小女孩似的，不知道生活的艰辛。
    “我昨晚，找到了圣血存放的位置。”
    “什么？！”
    迪珊语出惊人，让菲布里的眼睛差点瞪了出来。
    可是迪珊昨天……
    不是在房里睡了一整晚吗？
    对此，迪珊的脸上没有半点的波动，继续道：“同时我还打听到了另一个消息，恶魔们在寻找一只游荡在外的厄运妖精，准备将她投放进城市里。如果想要黄泉继续出力，那你最好去找他们商议此事。”
    “消息哪里来的？”菲布里郑重道。
    “自然是我探查而来。”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迪珊没有暴露程海的存在。但这两个简短的消息，已经足够震撼菲布里了。
    他的脸上阴晴不定，思索了良久，才再次开口道：“第十二圣徒，我为我之前的误解而道歉。”
    如果说之前迪珊以主的名义压他，他还有所不悦，那么现在，他已经认可了迪珊。
    “不必，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迪珊轻描淡写道。
    “关于我们这次事情，你有什么建议吗？”
    “其一，警惕我们之中或者黄泉的人。恶魔们的领头是耐萨利，以那家伙的性格，肯定会在我们之间做些手脚。”
    “耐萨利？他也来了？！”菲布里大惊。
    从某方面来说，那家伙可比凯里瑞克棘手多了。
    “是的，因为我昨晚见到他了。”
    “你见到他了？”
    菲布里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在自己的表情了。
    原本在他的眼里，迪珊离经叛道，傲慢懒散，是一个异类。
    然而她只来了半天，就不动声色地弄到了这么多的隐秘情报，这不得不让他怀疑起自己的信仰来。
    他和迪珊，到底谁才不配成为圣徒？
    “不用自责，菲布里。能知道这些，也我运气比较好罢了。”
    看着陷入信仰危机的菲布里，迪珊不禁有些想念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了。虽然他展示出来的力量并不强，但却很巧妙，而且实用。
    若换做是她，想知道这些，估计要花上不小的代价。
    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菲布里虚心道：“我知道了，我会对他们留心的。”
    其余的主教都是他们骑士团的人，这件事情理应交给他来办。
    “我的第二个建议是，让你全力协助黄泉，绝不能让灾厄妖精在城市里失控。”迪珊再次说道。
    “让我去？那你呢？”
    菲布里提前来了一周，唯一的收获也就是获知了几头恶魔的信息，为此还损失了一名战力。
    比起自己，他认为迪珊更适合做那个决策者。
    “我和你的行事方式不一样，但并没有优劣之分。硬要我来指挥，也只会起到反效果。我们就继续我们之前水火不容的关系吧，若是引得耐萨利出来挑拨我们的关系，也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好吧，那圣血呢？”
    “圣血……再说吧。”
    迪珊看向了窗外。
    她目前的想法依旧和在梦境里的提议一致。但在程海选择了退出，楚临又隐匿起来的情况下，她又不得不重新考虑起原计划来。
    若有必要，她可能会和菲布里先行解决灾厄妖精的事情，然后再攻打污秽祭坛。
    ……
    片刻后，菲布里气急败坏地从房间里出来，迪珊则依旧是那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迪珊大人又惹菲布里大人生气了呀。”
    “毕竟是因为她的袖手旁观才害得卢卡斯的逝去，若不是她是圣徒，恐怕会被关进忏悔室吧。”
    在远处观察的主教们议论纷纷，对迪珊颇有微词。
    “迪珊小姐……”
    神父从一旁走了过来，给她递了一个布偶娃娃。
    “这是……送我的礼物？”
    看到他手里的东西，迪珊露出一副有趣的表情。
    那是一只卡通的熊猫娃娃，看起来怪孩子气的。用来送给女孩子，思路不可谓不新奇。
    “不是我的，有一个小孩点名说要带给你。”神父说道。
    “点名送我？”
    迪珊的掌心处泛着柔光，将东西拿在了手里，警惕地端详了一番。
    没有爆炸，也没有诅咒，这就是一只普通的娃娃而已。
    不得已，迪珊只好求助神父：“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这个啊，之前奥运会的吉祥物，叫妮妮。”神父回答道。
    “吉祥物？”
    迪珊微微一愣，随后扬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