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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丫鬟小厮大字不识,讲什么道理自是也讲不通。我一个人管几个还应付得来,这百余个,实在是有心无力。直至今日,这三百亩的府邸才扫出了个样子来。”
太监颜色一变,两条粗眉一竖,对跟来的宦官道:“把管家叫来!”
“哎!公公,”薛沁芮道,“我日后自会慢慢管教,不劳烦公公了。”
薛沁芮转身拿了块金来,朝太监推去:“公公,这几日麻烦你了。”
太监作势犹豫片刻,便收入囊中:“公爷的事,咱家自会去处理。”
薛沁芮笑着道了谢,又闲聊几句,阿谀一番,彻底定下婚仪之事求皇帝出手,便送他出了府。
只不过是一块金子,怎能叫伴君身侧的太监动了心?薛沁芮自知金钱收买不了,也正是因收买不了,太监才能更好地帮她。
每回二人的交谈,皆回在他心里捏作秤砣,替他的皇帝主子掂量一番薛沁芮的斤两。若她表现得极为聪颖,自是要防,若极为愚钝,那更需警惕。
薛沁芮只可走走中间的路,既展现他们见过的长处,又要露出他们不曾见的方面、伪装成弱点来。叫他们觉得自己只是半罐子水,便可放些许心。
那块金子花得可真值,比自己置办便宜许多。
可真想找个时机在皇帝面前讲清楚了,她薛沁芮就是瞧上了宽裕阔绰的日子,争权夺利那些,已浸淫在金银里的她还懒得做。
要真这般容易就好了。
薛沁芮独自坐在案边,细细啜着已有些凉的眼生茶,思量了半晌,才叫管家来。
管家是个脸上有块疤的矮小女人,若掩住那块疤,整张脸还算慈眉善目,讲起话来温温柔柔的,手脚倒麻利得看得出她是个可靠之人。
薛沁芮将昨日看了的名册还了回去,例行公事般问了几个问题,丝毫不提山洞里那堆未烧完的纸钱,便打发她走了。
她独自往假山走去,自一旁的树上折了跟粗壮的枝条护着自己,在山洞里打探了一圈。连那堆灰也没了踪迹。
那人动作倒挺快。只是她究竟在祭奠什么、为何才来衿国府便急着祭奠?为何听见人声便逃、却见到薛沁芮的背影又立即叫住了她?
薛沁芮暗自沉吟,捏紧了树枝,估计那人已离开了,便往那山上爬去,由高处俯瞰。只听风穿叶而过之声,看山下碧波荡漾。
山不够高,还望不出衿国府的红墙。就连在其间行走的人,也不能一眼望全。更别说站在山上往卫羽轩所在的稷王府了。
她竟有些想知道,此时卫羽轩在做什么?他是否知道定亲的意义?他对她,究竟是如何看待的?他如今锦衣玉食,比草原上的日子好上百倍,可他喜欢么?日后他会思念才将他接回来不久的母亲么?
薛沁芮回神时,已不知不觉绕至闪过衣角的树后,上下观望一番,便见不算高的一个树洞口边挂了一条麻布般的东西。
见周身无人,她举起树枝,勉勉强强够了下来。
果真是块布条,似乎还是匆忙自衣裳上扯下来的。尖锐的石子在上画了几笔,依稀可辨得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可否子正求见于此?
薛沁芮抬首又四下里瞧了一番,见仍无人,亦寻了块尖锐的石子,在布条上圈了“否”字,系于树干上,便沿着原路回走。
想起那堆纸钱的灰烬,她自是晓得那人想讲哪种事来。无论那人如今在何处、是要对薛沁芮讲什么,她都不愿知晓。从那条项坠到今日的纸钱,是才在谙琳落脚的她万万不可涉足的。单纯地做个公爷,才是最保命的法子。
薛沁芮山路走惯了,这假山上虽看似崎岖,却仍能让她闭着眼还安然无恙。薛沁芮便发着神,未注意脚下究竟是何物,一踢一踢地往下走。
倏地她被绊了一跤,一个踉跄,险些栽了下去。
一件葛衣横在路中央,躺得整整齐齐,像被人特意整理过。
而这与方才的布条颜色一致的葛衣,被撕了一片衣角。
这条路确实是她走过的。而来时还没有这件葛衣。
眼下若她拿着这葛衣去问,定能极快地知晓究竟是何人捣鬼。葛衣材质看地位,尺寸看身形、还有好些法子,一想便都蹦了出来。
她不愿待下去,只略加考量,捡起了葛衣便快步下了山。回了院子,立即将揉成一团的葛衣塞进了睡房里的一个小匣子中,上了锁,钥匙扔进了另一个大匣子的深处。
接着薛沁芮
第一回自府里出了门,叫车夫往太监临走时说的那家婚仪店去,顺便自国子监绕个道。
她努力把山上发生的一切都挤出脑子去,不过多时,便听得车窗外的丫鬟说,要到国子监了。
薛沁芮猛一抬头,攥了攥纱裙,叫车夫驶慢些。
她缓缓掀开帘子,第一眼便见到迎面而来的洛琴楠一行人,便立马撤了手。
“琴楠,你昨日与那周琦吵得面红耳赤,怎今日去茶馆还喜笑颜开?”
“你们走后,我与他聊了许久,倒还觉得投机。”
众人便笑:“那还多亏了沁芮那出,叫你担心了,打发我们去瞧。”
“诶,说道沁芮。你们昨日回去时她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