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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开口道:“之前有次进宫,魏长骆跟我谈起一些往事,是有关母后的。母后仙逝时我还太小,有些事已经模糊不清了,但听魏长骆说了一番话后,我总觉得母后的死有些蹊跷。可惜自打母后殡天之后,那些照顾过她的人死的死,出宫的出宫,能找到线索的就这一个崔嬷嬷,我想找到她,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虞弄舟眼帘半遮,隐形之下的双眸平静无波,好似一潭死水:“能有什么蹊跷,父皇后宫之中只有母后一人,也没有争宠夺权的事,难道还会有人害母后吗?”
姬珧抬了抬眼,意味深长道:“皇家的事,可说不准。”
她看着对面的人,幽幽眼眸中露出一丝诡色:“听闻母后临死之前,见过奉诚伯一面。”
虞弄舟垂在膝上的手忽然攥紧,太阳穴突突跳了跳。
姬珧好似没发觉他的异样,只是撑着身子站起身,看着前方的青瓷花瓶,沉着脸道:“母后见过奉诚伯张云安,张家满门又是在母后去世之后被父皇下令抄斩,这里面或许有着什么关联。”
她忽然转头,看着虞弄舟:“张家以谋反的罪名论处,张家与豫国公又有姻亲关系,单看现在江则燮的野心,我不相信父皇会污蔑了张家,可我也真的想知道,从来不插手朝政,深居简出的母后临死之前为什么要跟张云安见一面。”
虞弄舟迎上她的眼眸,衣服被他攥出一道道褶皱,就像他现在扭曲的思绪一样。
但他必须维持着面上的泰然,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他道:“魏长骆没有跟你说到别的事吗?”
姬珧摇头,走了回去,重新在他对面坐下:“没有,他只说,要见奉诚伯,是母后自己要求的。”
虞弄舟低头,嘴角慢慢扬起,在看不见的角度,轻微一哂,压在胸腔的恨意将他全身的温暖全都驱逐干净,只剩下冻彻心扉的寒凉。
他握着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
姬珧忽然覆上他的手。
“阿舟。”
虞弄舟抬头,对上一双水润含情的眼眸。
“我听到一个故事,有些地方想不通,想说给你听听。”
“你说。”
姬珧便抓着他的手道:“有一个全家死于非命的孤儿,被一黑心夫妇收养,夫妇觊觎城中员外的钱粮,又不想自己动手,便欺骗那孩子,说他父母全家皆是被员外害死,说的多了,耳濡目染,久而久之,孩子也以为是真的。待孩子长大一些,用尽手段进了员外府上,蛰伏多年,终于找到机会手刃仇人,将员外全家全都杀了。”
她说到这便停了,虞弄舟静静听着,见她停了便抬头,倒真跟听故事一样:“然后呢?”
姬珧一笑:“然后,那黑心夫妇告诉孩子,他杀错人了,害死他全家的根本就不是员外,是他们多行不义咎由自取。”
虞弄舟也跟着笑了:“倒是不知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随口说了一句过后,他抬头看过来:“你想问什么呢?”
姬珧看着他,深邃目光直透他内心深处,像是有一只无形大手紧紧地攫着心脏,一瞬间陷入窒息的困境中。
她问:“你说,那孩子在知道真相之后,是会痛哭流涕懊悔自己错杀好人呢,还是会将欺骗了自己的黑心夫妇踩在脚下,干脆收了员外的万千家财,然后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虞弄舟坐了太久,面色越发苍白,身子已有些撑不住了。
他扶着桌案一角,缓了口气:“懊悔也会有,黑心夫妇也不能留。”
“那员外的家财呢?”
虞弄舟抬头:“殿下莫非是在试探我?”
长久的沉默。
姬珧将他额头上的汗擦了擦,温柔道:“去榻上歇会吧,一会儿还有夜宴,要是提前离席,多少会有些失礼。”
虞弄舟身上都是虚汗,却一点也不热,甚至连四肢都是冰凉的,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了看幽幽端茶喝水的姬珧,眸光几度变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去榻上休息了。
入夜,涉江王府大摆筵席。
华灯初上,湖心波光粼粼。
月光投下一层银白的光芒,同灯火在水面上交相映辉。
宴席摆在内湖的水心榭上,下人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宛转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