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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看着外面的大树和花草,就是看不见她。
姬珧觉得母后一定是恨死父皇了,才会连带着她一起讨厌。
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觉得难过,如果一个人没有母爱也能长到她这么大,就说明母亲其实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可是燕妗临走之前,却满眼都是她。
她唤她“珧儿”,还想要摸她的脸,但燕妗没有力气抬起手来,只能满眼希冀地看着她,眼里都是泪水,舍不得挪开哪怕一眼。
她说:“珧儿……对不起……”
这一生里,谁她都对得起,唯有女儿她觉得亏欠。
姬珧摇了摇头,她觉得母后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因为她看母后过得好辛苦,连自己都活得辛苦的人,怎么顾得过来别人呢?
母后跟她说了好多话,都是囫囵一遍,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姬珧就小声的应着,直到她说了最后一句。
“我的珧儿,好像瘦了……”
姬珧的眼泪忽然就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那时也不懂为什么,后来长大了,每每想到跟母后的最后一面时,总能想起这句话。
她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因为突然觉得在那之前,母后的存在有了真实的感觉,原来母后没有漠视她,她一直在看着她,她知道她瘦了。
燕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摸一摸姬珧的脸,可那只手终究只能停留在半空中,她没能够到就咽下最后一口气。
快要坠落时,姬珧忽然接住,然后像父皇那样,握着母后的手,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脸。
她很伤心。
母后离开她了,她从此以后没有了娘。
然后她扭头,满脸泪光地寻找父皇的身影,却只看到一个顿时失去所有生息的父皇。
他看到他父皇缓缓转过身,然后走到门前,伸手扶着门框,肩膀慢慢在抖动,她能听到压抑的哽咽声。
那天之后,父皇大病一场,甚至有一次太医院的人面色都很难看,魏长骆不然她听不让她看,只是领着她的手走到父皇病床前。
姬砚半睁着眼,眼里却了无生气。
姬珧很害怕,失却的恐惧让她有些着急地找到父皇的手,然后紧紧握住。
“父皇……”她学着魏长骆教她的话,声音甜蜜软糯,可尾音里却带了一丝哭腔,“陪珧儿说话,珧儿怕……”
母后走了,父皇的三魂七魄也随着母后一起归入黄泉,从此只剩下一副躯壳。
可那天过后,父皇竟然奇迹般地好了起来,他重新回到朝堂,将张家关进大牢,下旨满门抄斩。
然后他拖着这副躯壳,辛苦地将她拉扯大,看着她出嫁,最后撒手人寰,就像是完成自己人生里最后一件任务。
他没想到,自己女儿挑选驸马的眼光着实不怎么样。
要是知道他死后,他的宝贝女儿被那个贱男人欺负成那样,绝对会扒开棺材板,从皇陵里爬出来弄死他。
要是知道欺负他宝贝公主的贱男人,就是害死他心爱女人的贱男人的儿子,他怕是得把张家人都挖出来鞭尸。
那恐怕也不解恨。
那要是母后知道了,又会怎么做呢?
可惜姬珧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了。
她将灯火点燃,吹灭了手中的火折子,昏黄的光亮投在大帐中,一地的黑白棋子随意散落,外面传来呼号的风声,连大帐都在晃动,姬珧坐回到贵妃榻上,松了松领口的铠甲:“张云安,还真是傻啊……”
虞弄舟微微抬头,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姬珧的手搭在膝头上,嘴边满是笑意:“江则燮把他当棋子,他竟然还做梦自己要做皇帝,要不是蠢到家了,张家也不会死得这么惨。江则燮倒是很有先见之明,把你从张家带走,也许早就想到了这一天,毕竟那么大一个谋逆的罪名,江家却摘得干干净净,可见他不是没有准备的。”
姬珧顿住话音,膝头上的手一顿,她抬眼,看着虞弄舟:“江则燮骗你至此,你不想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
虞弄舟神色不变,问道:“杀了他,然后呢?”
姬珧哑然失笑:“然后的事,问你自己啊,问本宫做什么?”
他向前一步,有些焦急地开口问道:“你原谅我了?”
姬珧眸光骤冷,唇边的弧度渐渐抻成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