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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州已是穷途末路。
江则燮骑在马上, 在晨曦越过重峦叠嶂的山峰时, 号动三军,全力攻城。
几日的试探早已让他们摸清了繁州的城防, 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手中拿的那张城防图不会有假。
厮杀声起,鲜血横流, 战争面前,人命如蝼蚁, 所有人不过是上位者博弈的棋子。
待到黄昏时分, 晚霞流光四溢, 覆于皑皑白雪之上的金光与殷红交相映辉, 世界又归于一派祥和。
上原军在城西破开了城门, 战车停在城门前, 墙头上倒挂着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铁腥味。剩余的人正在清扫战场,冲锋时,江则燮一直都在大军的最后面, 即便决心出战,他也不敢太过张扬,率军走在最前头,那是万万不敢的。等到战局已定,繁州大败,城门除了死尸再无其他生人,周辅声和孙志仁才驭马走到大军最后面,向被层层侍卫保护的江则燮禀报:“城门已开,国公爷是否现在就入城?”
那两人都是江则燮的旧部,在汝阴军中任职,一个掌管铁骑,一个掌管兵械,上原举旗,一呼百应,孙志仁和周辅声都是在那之后赶来投奔他的心腹。
江则燮对孙志仁有救命之恩,对周辅声,多是提拔的恩情。
繁州攻城一战,他们二人功劳最重,如今终于城破,二人都迫不及待想要入城,却不敢在江则燮之前进去,只好迂回到大军最后来问话。
江则燮看了看城门,此时大军分列两头,严阵以待,地上浮尸无数,到处是断壁残垣,还活着的敌军都已经被俘虏了,不听话的便就地斩杀。
他们对阵数月,流血牺牲烦不胜数,到如今已经麻木,即便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都不会扯开嗓子哭嚎,更多的是沉默。
江则燮沉默一阵儿,忽然轻声笑了笑,他一笑,孙周二人一惊,便见他那笑声渐渐扩大,没有要停的架势,俨然如同一个疯子,惹得旁人频频侧目。
他笑够了,忽然转头问旁边穿着盔甲的男子:“这会儿,我们的长公主殿下怕是躲在太守府里不敢出来吧。”
徐正谊低垂着头,向前走了一步,应声道:“国公爷还是守好各个出口吧,防止她逃了。”
坚持那么久就为了今日,江则燮甚至有种自己已经攻进金宁的错觉。
他眯了眯眼睛看着城墙,从来不将话说满的人,此时竟然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不会逃。”
江则燮笃定着道。
徐正谊愣了下,抬头看了看他:“国公爷何出此言?”
江则燮扬起嘴角笑了笑:“我深知她的脾性,为保大禹,亲上前线,身为马前卒,抛生掷死不在话下,真到了兵败那天,她是肯定不会抛下全城的百姓自己逃走的,说她是清高也好,说是自负也罢,每个人看重的东西都不一样,她的骄傲就是不能失败,失败了,也要用最漂亮的方式去死。”
“要是连死都死得很狼狈,那对她来说绝对是莫大的耻辱。”
徐正谊面露狐疑,虽未直言不解,心中却在思量,江则燮常年驻守上原,与永昭公主相见时日不多,怎会在言语之间对她如此了解。
疑惑的时候,江则燮又是一声轻笑,他摇了摇头,摸了摸身前白马的毛发:“就跟她父皇一样,是个死都不肯认输的人,是个冷血无情到对自己都能狠心的人,不管是别人的命还是自己的命,在他们眼里,都没有脸上那张皮重要。”
徐正谊微怔:“先皇?”
江则燮指着城门,转头看他:“你知道当年,我与先皇在汝阴守城,面对北胤皇家精锐,在断粮的情况下,苦守多久才等来援军吗?”
见江则燮突然说起往事,徐正谊皱了皱眉,记忆中好像听过那场战役,当时北胤南扩,吞并了东楚政权,正是军力强盛的时候,汝阴作为古往今来兵家必争之地,几乎是没有悬念地陷入战火。
当时先皇还是皇子,江则燮还只是一个跟在落魄皇子身后不被世家看好的透明人。
那一战打响了二人的名号,也是那一战,让江则燮在家族中提升地位,成为上原百姓心中永不磨灭的神明。
或因立场因信仰不同而彼此敌视,但像徐正谊这般久经沙场的,没人不敬佩带来那样不易胜利的两个人。
徐正谊收回思绪,点了点头,轻道:“三个月。”
“对,”江则燮很快接了他那句,重复了一遍,“三个月。”
他叹了一声,道:“对我来说,三个月……就像三十年那么长,难熬到想死,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