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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陈遇槐看了她一眼,和她解释,“有些时候说是没有用的,你反而会记不住,只有你自己去发现,这些事才能在你脑子里留下痕迹,而且以你的悟性,我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小师兄你对我评价这么高的吗?”杜灵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太过自恋,但是陈遇槐的话却又让她觉得心花怒放。
    她自小是和陈遇槐学习修炼,前两年多是在挨打中成长,后来陈遇槐并不常教导她,杜灵也很少从他口中听见夸奖的话。
    “自信点,好歹也是……”陈遇槐想说什么又瞬间反应过来,后面的话并未说出口,只是温柔看着杜灵,“怎么说也是我教出来的。”
    闻言杜灵瞬间眯起眼睛,同时反应过来,这是在变相夸他自己啊!
    又过了些天,他们路过一处山村,天色也渐渐暗下来,杜灵和陈遇槐找了一处人家留宿。
    因为不能提自己修仙者的身份,二人便编造成兄妹两出来游玩。杜灵当时还要再争一争,让陈遇槐叫她姐姐的,结果陈遇槐直接采用武力镇压,问她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
    杜灵迫于无奈只好说哥哥,陈遇槐才笑着松开压着她的手,还摸了摸她头喊了一声妹妹。
    杜灵看见他笑就觉得他在嘲笑自己,但只能原地跳脚,谁让她打不过陈遇槐!
    她决定从此刻开始,好好修炼,就不信她一直打不过!
    说回现在,自从杜灵慢慢学会怎么套话后,陈遇槐渐渐就不爱打探消息,基本全靠杜灵去问,这也是在锻炼她。
    再加上杜灵一个小姑娘,比陈遇槐更有欺骗性,看着单纯无辜没什么心眼。
    他们住宿的这一家有个十岁的小姑娘,招待他们的大娘对杜灵比较亲切,说的也比较多。
    杜灵很快就知道这里有一处山头有个吃人的妖怪,那里野兽几乎灭绝,就算有人白天过去,也未曾回来。也有人有幸回来只说那里有东西吃人,但并不知晓是什么,官府又禁谈这些,说他们在散布谣言,渐渐那里成了禁地,没人敢过去。
    大娘丈夫原本是个猎户,就是去了那里打猎消失的,她们也不敢上山去寻尸骨,说到这里大娘忍不住心生悲戚,随后又觉得让人看笑话了,不好意思再说这些话,让杜灵他们早点休息就带自己女儿去睡觉。
    杜灵和陈遇槐并不住一间屋,半夜杜灵睡不着,偷偷爬起来去找陈遇槐,问他要不要去那座山上看一眼。
    陈遇槐看她在夜里晶亮的眼睛,不禁问:“这会不怕鬼了?”
    闻言杜灵不禁沉默,她也不敢回去睡,就坐在陈遇槐身边,“那明天去?”
    陈遇槐开始赶人,“回去睡觉。”
    “我不!万一有鬼怎么办?”杜灵揪着他衣袖,就是不走。
    妖有形鬼无形,遇见妖杜灵还不担心,但她前世就怕这些东西,一提到鬼怪,杜灵脑子里顿时浮现出各种画面,怎么也止不住,甚至开始害怕黑暗的环境。
    陈遇槐有些无奈,他知道杜灵一直有这个毛病,最开始来浮黎山的那些天,她每晚都会睡不着甚至做噩梦,必须要人守着。
    他从床上下来,坐在床边的脚凳上,“我在这守着,你睡吧。”
    杜灵看他屈尊坐在脚凳上,在黑暗里看不太清他脸上的神情,但还是觉得安心。
    她躺在床上,看着陈遇槐想起以前的事,她以为自己不记得了,但记忆却很清晰,“小师兄你好久没这样陪我了。”
    “不睡觉就回你自己屋。”陈遇槐一点也没有想和她夜聊的心思。
    杜灵翻了一个身不去看他,腹诽一句陈遇槐的直男行为,没一会睡熟了。
    第二日杜灵和陈遇槐辞别大娘,他们并未立即离开村庄,而是先去了山上,他们过去才知道那里有一棵妖树,已经生出自己的意识。
    它周围不论是地上还是天上,都挂着各种尸骨,从飞鸟走兽到人类,这些生物都是它的养料。
    如果不是杜灵和陈遇槐比常人机敏,或许也会被它伸出的藤条困住。
    陈遇槐并不出手,走了这么多天都没遇到一个妖怪,这个正好给杜灵练手。
    这里的树妖虽然生出意识,但也仅仅是一点意识,和猫狗没什么两样,甚至不如猫狗,杜灵解决起来并不困难。
    过了这一遭他们继续赶路,途中偶尔也会遇到一些小妖怪,但并未耽误多少时间。
    终于在半个月后,他们到了浔州府。
    第14章 十四把剑   故人已故
    陈遇槐进浔州府,并不像杜灵想的那般焦急,反而照常先找了一间客栈做落脚点。
    杜灵看他神情如常,一直想说什么,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父母遗弃亲生孩子。
    按照当今世道的逻辑,生男生女是有分别的,如果是女孩或许会抛弃,但陈遇槐明显不是,也就比小姑娘长得格外漂亮一点。
    杜灵想不出来什么理由,但若是直接问,怕触及陈遇槐伤心事,她也就未曾提过一句。
    索性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浔州府,到时她好好打探一番,应该能了解到前情。
    陈遇槐此行并未将陈府的事放在心上,他来这里也是因为师父说他尘缘未了,所以才来陈家看看。
    和杜灵找好住的地方,他才带她前往陈家。
    陈遇槐并不记得路,还是沿途问了几个人才知道怎么走,等到了陈家门口,看见门前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二人脚步才止住。
    这会天色还亮着,太阳却已西斜,西边的天空渐渐泛红,没过多久云彩都染上了艳丽的红。
    杜灵看着头上的白灯笼有些迟疑,转头看向陈遇槐,见他神色平静,也就没说什么。
    陈遇槐只看了一眼,便抬脚走过去,他并未敲正经的大门,而是转向旁边的小门。
    没一会就有人开门,陈府的门房看见两个年轻人,不禁露出打量的神色。
    “在下陈遇槐,是陈夫人故人,不知她今日可在府上?”陈遇槐低声询问,他并未直说自己身份。
    “没听过夫人有什么故人。”门房以为他是上门来打秋风的亲戚,说着就要关门,却被陈遇槐拦住了,“敢问府上是何人出丧?”
    “是我们老夫人,她半月前下葬,要我说,你们打秋风好歹也挑个时辰,赶紧走吧。”门房见关不上门,好脾气说教两句,开始赶人。
    陈遇槐并未生气,只是道:“在下与陈夫人多年未见,如今路过此地只是想见一面,并无他求。”
    门房看他模样诚恳,才开口:“我家夫人可是孤女,多年一直住在府上,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会有你这么个故人?”
    “孤女?那是十七年前的事,在下也记不太清,麻烦大哥通融。”陈遇槐心中起疑,他虽不清楚当年发生的事,但当时陈家夫人可是明媒正娶进门的大家闺秀,怎么突然变成一位孤女?
    “十七年前?哦——”门房反应过来,他要找的不是现在陈夫人,于是道:“那位夫人十几年前就去世了,你恐怕要白跑一趟。”
    这句话让陈遇槐愣住,杜灵也有些惊讶,转头看陈遇槐在发呆,于是她询问门房陈夫人葬在何处。
    杜灵和对方道谢后,看门房关上门才看向陈遇槐,“小师兄,我们现在过去祭拜吗?”
    闻言陈遇槐看了一眼天色,他顾虑杜灵不喜黑暗,于是道:“明日吧。”
    杜灵见他兴致不高,便安慰道:“你也不要多想了,生死有命。”
    陈遇槐脸上并未有伤心的神情,只是奇怪看她一眼,“不,我是奇怪,师父算到我还有一段尘缘,但陈家和我有联系的就只剩下陈夫人了。”
    “什么意思?”杜灵和他离开陈府大门,下了台阶往回走。
    “当年陈家只剩一人未亲口和我断绝联系,不然今时今日我也不用跑这么一遭。”陈遇槐说道:“可是现在人死了,按理来说应该没有这回事才对……”
    他忽然想起临走时镇扬子对他说的那番话,镇扬子现在算不出他的命道,自然也看不出自己的尘缘。
    “我明白了。”陈遇槐反应过来,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杜灵看他一句话没说完,又忽然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反倒被他搞懵圈了,“你明白什么了?”
    “也许尘缘早就了结了。”陈遇槐和她解释。
    此刻的天空只剩下最后一层金光,从屋檐上错落照在地上,映着青色的石板上一片昏黄。两人踩着落日往回走,只有影子时时跟随。
    杜灵不是很理解看向陈遇槐,“小师兄你不伤心吗?如果觉得难过,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和我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陈遇槐有些意外,他抬起手拍了一下杜灵的肩,看着她道:“也许我只是冷血呢?”
    “冷血?”杜灵听见这个词有些沉默,随后才摇头,“那倒没有。”
    陈遇槐摸了摸她头发,没看她,只是望着前面的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灵二人一路回到客栈,因为明天要去郊外祭拜,杜灵考虑要买一些蜡烛纸钱,但都被陈遇槐否决了。
    杜灵看他真的不喜欢,也就没有擅自做主,只是觉得陈夫人好歹生他一场,总该带点什么。
    晚上天气忽然阴下来,外面不见月亮星辰,一直刮着冷风,晃得外面的枝桠连带树叶一直响。
    杜灵屋里点着一支小蜡烛,放在不远的桌上,这样至少能让她觉得安全。
    第二天醒来时,杜灵发觉外面天色灰蒙蒙的,外面还有哗哗的声响,似乎在下雨。
    杜灵照常洗漱,坐在桌子前对着镜子缓慢给自己梳头发。
    她如今也学会给自己绑头发,不需要再找其他人给她梳头,确认自己着装无误后,杜灵才转身去开窗。
    外面果然在下雨,抬眼所见天色阴沉,细密的雨丝下落,伴着冷风让人清醒许多。
    发觉有雨顺着风落进来,砸在她身上又冰又冷,杜灵这才将窗户合上。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杜灵连忙转身去开门,见陈遇槐站在门外,显然是在等她一起出门。
    想到外面的天气,杜灵问:“小师兄你不等雨停吗?”
    “雨要是下到明天,你就不出门了?”陈遇槐揶揄看她,随后转身要下楼。
    他走到楼梯口处时,杜灵见了连忙追上去,和他一起下楼。
    储物袋里有油纸伞,杜灵找到伞撑开,看陈遇槐已经进了雨中,完全没有撑伞的意思,连忙跟过去将伞罩在他头顶。
    细雨迅速打湿伞面,杜灵看着外面细密的雨丝,往他身边靠了靠,才转头看向陈遇槐,问:“小师兄,你没有带伞吗?”
    陈遇槐觉得奇怪,眼睛注视着她,“有灵力护身,无需遮雨。”
    “可是现在不是在山上,会显得很奇怪,更何况如今的承意对修仙之人并不友好。”杜灵说道,她手举着伞有些酸,不过也不是不能忍受,也就没说。
    “我习惯了。”
    陈遇槐看了她举着伞的手一眼,他伸手将油纸伞从杜灵手中接过,伞面往她那边倾泻些许,目光看着前方瞧不清眼里的情绪。
    杜灵想陈遇槐在山上一直独身一人,在自己没来浮黎山之前,翠云峰就住着他一个人,杜灵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受,也不知道陈遇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她抬眼看向陈遇槐,正好瞧见他转头看自己,于是道:“小师兄你以前一个人会不会觉得孤独?”
    陈遇槐不知道杜灵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想了许久,才回答她的话,“没有,已经习惯了。”
    他向来都是独身一人,陈遇槐对人的感情并不深刻,或许别人觉得他性格温和,但他骨子里却是一个彻彻底底冷漠之人。
    他想到杜灵的问题,便反问:“灵灵害怕孤独吗?”
    “我害怕自己一个人,还好这回下山是和小师兄一起。”杜灵扬起嘴角看他,眼眸带着笑意。
    路上行人不多,陈遇槐找了好几位过路人问陈家祖坟地点,但只有一两个人指了方向,等见没人之时他与杜灵施展缩地成寸之术,很快就走到了郊外。
    在一处村庄找到一位老汉问到方向,二人在山上转了一圈才找到陈家祖坟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