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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的那一天有上百号的侍卫,二十多辆随行的马车,风吹起高扬的旗幡,玄延一身杏黄色官服跨坐在白色骏马,他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开始缓缓移动。
秦州的人都来看热闹,他们也看见了我,嬉笑着对着我指指点点,这样的时刻我并不陌生,我丝毫没有退缩,骄傲的仰起头颅,蒙家没有做错什么!
我的眼眸落在了岑誉,他一身朴素黑衣站在人群之外,全然不见过去容光焕发的样子,他跨越千百人望着我,那种冰冷的眼神似乎在对着我拷问,为何弃他而去…为何又要背弃岑澜,他脸上纠结着怨恨和不甘。我冷漠的移开眼,深情落在玄延的身上,仿佛在说自己选择玄延是对的。
我们想的太简单了,我们以为去封安是享受荣华富贵,却没想过深水险恶。
这朝中想让我们死的人太多了,差点我们就命丧黄泉,康淳为了保护玄延腹部中了一箭,从那以后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沉默阴霾,记恨如他,我知道他一定在预谋什么。
等我们到封安时,已经超过了行程半年。身边的侍从和婢女全被刺杀,我们靠着双腿走到了封安,常常是夜宿野外,食不果腹。
甚至到了封安宫门还差点被驱逐,直到玄延露出了御赐的传牌,我们才得以被迎进宫内。
不过三天,他就被簇拥成了王。
从前玄延心怀志向,现在他贪婪权力,他知道这朝中只想让他做一个傀儡皇帝,为了站稳基脚他屈身迎合,那些老臣也极尽的放纵他。
他把康淳放在了我的身边,所以当我听见世人称赞皇帝与皇后伉俪情深的话,我就忍不住疯笑。谁人知是玄延与康淳夜夜笙歌,索然无度?
我见到了玄延的叔叔祁真,他眉高凸露,双眼紧吊,世故圆滑,我从玄延的身后走出,客气道,“皇叔,你认识蒙执吗?”
他摸了摸下巴,似在追忆,过了会儿却假笑道,“不认识,是皇后娘娘的亲人吗?”
“哦是一熟人,曾与皇叔有过交集,仰慕皇叔处事作风,此次入封安,托我与皇叔寒暄一二。”
他作出惊讶的表情,“哎,瞧皇叔这记性,记不得了。有机会一定要让他来皇叔的府邸,既然是皇后娘娘的熟人,皇叔定要大摆筵席相迎!”
“嗯,谢过皇叔。”我脸上挂着笑容,手藏在华服里逐渐攥紧,他不会来你的府邸,你倒是可以入地狱向他赔罪!我不会再放过祁真。
玄延在三个月的时间里摸透了朝中浑水。他手刃的第一件事就是重回秦州,他精神异常兴奋,“蒙月,这么好的戏你不想看看?”
我没想到秦州所有人会在跪在我面前匍匐参拜,那呼声的热浪一阵接着一阵,我心里滋生出久违的痛快。
我们住在了岑府,不过现在已经改成了新任知府的府邸。
岑家举家搬在了一个小破屋,玄延带着我入了这局促。身边的太监给玄延铺了长长一条路毯,不让他的脚沾染一点泥土,又搬来了楠木长椅,他背靠着一侧坐下,又拍了拍另一边,示意我坐下。
入座的瞬间又将我揽近了几分,好不亲昵。
岑明苍老的很快,一头黑发几乎全白了,双眼浑浊,身体也十分的佝偻,他见了玄延也不曾大肆破骂,知形势知退缩,他拂袍跪下,从容不迫道,“草民岑明携子岑誉参加陛下。”
说着拉着岑誉下跪,他离了岑明几步不肯下跪。他身上穿着粗布素衣,脸坚毅硬朗,少年的青涩再不见踪影,他不肯屈服一分,匆匆扫过我的眼里是鄙夷和愤怒。
我特地往玄延的怀里靠了几分,岑誉冷漠的直接移开眼去。
有太监走近岑誉的身边压着他的肩膀,强迫他下跪行礼,他冷哼了一声,被扣在了地上。
玄延挑起漫不经心的眼,伪善的殷切,“岳父大人,先前是朕年少不知事,多有得罪。今日朕处荣光必将对岑家多加提携,此次前来就是特请岳父大人和岑誉哥哥入朝做官的。”
岑明料到玄延不会这么好心,双手报请只道,“那乡试榜单作假之事,草民不知情!草民不求进封安做官,只求陛下正名。”
玄延听罢,低笑几声,旋即佯怒,“岳父大人是不愿做这官了?是不是看不起朕?”
岑明一听连忙跪拜叩首,“草民不敢。”
低气压流转在几人之间,玄延冷哼一声,瞥向满脸不服的岑誉,开口挑衅,“再怎么说,你们也算是皇后的娘家,总得让她体面些,岑誉你说是不是?”
岑誉一听这话,触了他的逆鳞,他咬着牙疯狂挣扎,那几人竟压不住他,他坚定站起身挺直了脊梁吼道,“岑家没有你们这白眼狼!”
一语点中玄延与我,我听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许是从前玄延听的太多了,现在他耳朵里容不下一句难听的话,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对着岑明就是踢出一脚。
岑誉惊慌失措,上前死死的抱住他的脚。瞬间有几个太监上前,将岑誉掰开,他狠狠的盯着我们,恨不得千刀万剐。
“这官不做也得给我做!”玄延一甩衣袍,斥道:“岑明抗旨不遵,三十大板!”
“是。”
我坐在玄延的椅子上,穿着薄薄的紫秋衫,没想到这么快又是一个夏天,这呆了快半个时辰,还不见岑母,想着大抵是离去了,也不见靳珺荷,只叹树倒猢狲散,凉薄无义。
我手放在椅边撑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