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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张制锦的脸的那瞬间。
因为在她的梦境记忆中,当那噩梦般的一夜过后,他已经离开了,剩下她一个,支零破碎,苟延残喘。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守在她的身边,带着类似温柔的神情。
可对张制锦来说,却另有一番滋味。
他突然想起,当初还没对七宝动心之前,那一夜自己突然得了绮梦。
海棠树下的荒唐梦境,以及那首诗:
幽姿淑态弄春晴,梅借风流柳借轻,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
如今玉人在怀,果然是幽姿淑态,甜美妩媚,万种风情。
这般活色生香,暖玉温柔,是再也描绘不出的,更是诗词言语上也难以说尽的妙处。
这无上的欢喜,让他忘了心中那一点阴翳。
只是七宝太过娇弱,竟昏厥过去,却让他无法尽兴。
天知道他已经尽量克制,温柔相待,免得粗鲁之下伤了她。
不料所谓温柔,也许只是他的尺度罢了。
但虽意犹未尽,心却很是满足。
成亲了这半个多月,第一次他把人彻彻底底地拥在怀中,因为心上太过喜欢,竟把身体上的疲累都抛在脑后。
望着七宝半昏半睡的脸,他一时情难自禁,将她的小嘴亲了又亲,最后几乎都红肿起来才罢休。
他回来的时候子时已过,收拾洗漱,又肆意欢好了这一场,已经到了寅时。
本来他是得回户部的,可看着怀中七宝昏睡的容颜,却觉着缺一日也不算什么。
直到七宝突然用力一颤,继而挣扎了起来。
她蜷缩身子,瑟瑟发抖,像是在躲避着什么,整个人明明还没有醒来,口中却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呢喃呜咽。
张制锦本就没有睡着,见状大为诧异。
本想叫醒七宝,但看着她这般反常的情形,蓦地想到之前她的异样之处。
在他眼前,七宝蹙着眉,满面感伤似的,口中喃喃不清,不知说着什么,看这幅样子,多半是给梦魇住了。
张制锦微微震动,又想起在成亲之前,七宝那诡异的一病。
直到发现她越来越抖的厉害,身子也跟着发凉,张制锦才察觉不对,当下不顾一切将她重新拥入怀中,低低唤着她的名字。
如今看着七宝钻在自己怀中的样子,这模样,倒像是之前曾给人遗弃了的奶猫奶狗,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主人一样,便不由分说全心全意地依赖。
张制锦抬手,在七宝缎子般的长发上轻轻地抚过:“方才是怎么了?”
怀中的人轻轻地动了动。
“大人……”七宝并没回答,只是小声地说,“我、口渴。”
两只眼睛望着他,直到此刻她清澈的眼中还有一点类似劫后余生般的惶恐。
张制锦轻轻拍拍她的脸,回身叫丫鬟倒水。
同春亲自捧了茶过来,躬身奉上,张制锦接了杯子,一手搂着七宝,一边小心喂给她喝。
七宝喝了两口,便又窝在他的胸口。
张制锦把剩下的茶喝了,杯子递了出去,才又将她环抱入怀中:“是做了噩梦吗?”
“嗯……”七宝闷闷地。
张制锦道:“多大了,还害怕做梦?”
七宝把脸往下,越发贴在他身上:“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我的梦,”眼中的泪早流了出来,把他的素缎里衣打湿了,七宝低低说道,“那梦很真的。”
张制锦微微一笑,打量着七宝微蹙的眉心:“那么,在七宝的梦里,可有我?”
七宝受惊一般,猛地爬了起来。
张制锦本是试探的问,见她如此反应,微怔之下,便知道了答案。
“真的有我?”他凝视着七宝的眼睛,“不知我是什么样的?”
七宝同他对视片刻,眼睛早就给泪模糊了,她抬手擦去泪,默默地转过身去。
张制锦略欠身而起:“怎么?难道……我在梦中惹七宝生气了?”
七宝背对着他,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
之前他几乎把她的衣裳都除了去,此刻她只穿着一件贴身的薄缎子里衣,勾勒出微削的肩头,婀娜的腰身,满头的青丝散乱地披在背上,随着她的动作,发尾在腰间轻轻摇动,就像是春日的风拂动了嫩芽初长的柳丝。
张制锦目不转睛地看着,终于缓缓坐起身来。
他从身后将七宝慢慢拥入怀中,俯首在她耳畔低低说道:“怎么不理我?”
七宝本正有些发冷,他的怀抱却暖煦如春,七宝本想挣一挣,却因为贪恋那熟悉的温暖,便没有动,只是低着头掉泪。
张制锦俯身望着她:“不许哭了,先前还没哭够?”
七宝不明白:“什么先前?”
张制锦哑然失笑:“你听听你的嗓子,都哑了,先前泪流的那样凶,这会儿竟一点也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