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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量着面前的器具,终于先取了水来尝了一口,因喝的有些着急,几乎呛到。
陈寅暗笑。
七宝又看过了几样茶,原来面前有蒙顶茶,青凤髓,铁罗汉,临江玉津,武夷龙团。
其中蒙顶茶,青凤髓,临江玉津属于绿茶,铁罗汉跟武夷龙团却是乌龙茶,陈寅留神看七宝怎么选,却见她选的竟是最后一种龙团。
陈寅不由挑眉,心中想:“这兴许只是凑巧。”
原来这几样茶里头,只有龙团的来历最为不凡,跟进献朝廷的贡茶同属于一类。方才陈寅也想选这一种来着。
而陈寅之所以选龙团,却也并不只是因为这茶最好,而是因为他心中极为明白,今日所用的水质清软,配龙团正是相得益彰的。
七宝取了龙团,放在碾子里要将其碾成粉末,只是她毕竟是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下如此,又惦记着张制锦跟陈寅的赌约,难免紧张,小手就有些发抖。
耳畔听到陈寅“嗤”地笑了声,七宝的脸上晕红,不安地回头,却对上张制锦沉静而温和的眸色。
七宝迎着他的眼神,心中一动:他明明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却仍是愿意豁出一切跟陈寅打这个赌。
他凭什么这么相信她?
难道就不怕她给他丢了脸,害他栽跟头吗?
一念心动,眼中就有些湿润。
七宝深深呼吸,忙不去胡思乱想,只平心静气,仔细回想。
将茶碾碎后再取出,又再行细细捣碎,慢慢地熟络起来,一步一步,有条不紊。
陈寅看在眼里,倒是诧异起来:起初见七宝手脚生疏,心想果然是个外行,谁知慢慢地竟大有改观。
陈御史皱眉,当下不再托大,便也忙在自己桌前操持起来。
两个人行事之时,慢慢地原先坐在大方桌前的那些人,有许多已经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竟要走近过来细看。
原来七宝人物灵秀,动作起来,虽然无意之中,却也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曼妙风情,举手投足,转身低头之间,竟比那些舞乐还要好看百倍,场场都能入画似的。
所以这些人不知不觉之中都看呆了。
七宝心无旁骛,自己筛好了茶,烧好了水,将水注入茶中,便是斗茶最难的一关来了。
忙拿起干净的茶筅,手腕轻轻抖动,在那盏中轻轻地拂动击打。
正陈寅那边也做到了这一步,刹那间,整个茶楼里悄然无声,只有刷刷地击茶的响动。
那些精于茶道的,自然会专注地看陈寅所为,但大部分人却都不由自主地给七宝的动作吸引,却见她一抹皓腕如雪,纤手如玉,如琢如磨的指尖捏着竹制的茶筅,击打轻拂,光摇影动,光是看就已经是莫大的享受了。
而随着她均匀的动作,茶盏之中迅速升起了一层似雪般的汤花,汤花从无到有,渐渐升起,细密匀称,也引来众人低低的惊呼之声。
那边陈寅虽也正认真地击茶,却也瞧见了七宝的动作,直到此刻,心中才震惊起来,知道自己先前是太过以貌取人,小看了对方了。
只不过……张制锦从哪里找来如此能耐的“书童”?
三刻钟之后,两盏茶汤整齐地放在了方桌之上。
围观在座的众人都是极有经验的茶客,分别仔细相看,却几乎分不出到底谁胜谁负。
两盏茶的汤花几乎一样的高低,一样的浓密,也都各自将茶盏咬的很均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几乎就以为是同一个人所为。
陈寅还不信,特意走到另一边,低头打量七宝的那盏茶,就连眼光毒辣如他,几乎也挑不出什么不妥。
然而陈寅心中知道,虽然看似如此,但是两个人的年纪、资历毕竟不同,自己浸淫此道已久,对方却只是个看似十六七岁的少年,以自己的本事,居然跟对方拼了个不相上下,这实则已经算是输了。
只是陈寅死也不能说出来罢了。
陈寅的额头隐隐地有汗意透出,尤其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如果今天输给了七宝,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在这里品茶斗茶,评头论足?
陈寅想了会儿,说道:“这还不算完呢。”
当下有机灵的人明白他的心意,忙道:“不错,我等意犹未尽不说,且说起来,这还没到分出胜负的时候,难道大家都忘了茶令跟茶百戏?”
原来一场完整的斗茶,除了以汤花鉴别茶品分出茶艺的高低之外,还有行茶令跟茶百戏。
事实上最考验技艺的,却是茶百戏。
所谓的茶百戏,就是以击出来的茶为纸,以上面的汤花为墨,直接用细长的竹匕在茶盏之中作画,若不是精于书画之人,且又深懂茶性,便再也做不到,二者缺一不可。
陈寅笑看七宝:“你能吗?”
七宝先回头看向张制锦,才回答:“你能我就能。”
陈寅笑着摇头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旁边众人已经迫不及待,陈寅虽然精于茶道,但因为他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