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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妈妈对她来说是一件很遥远的事。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个小生命就这样从她身体中被拿走,和她分开时,她却感觉到一种剖心掏肺的难受,就好像她还没来得及学会去爱他,他已经残忍的离开了自己。
有人说,孩子80天就成型了,有鼻有眼有知觉,从母亲身体中离开时,也能感觉到那种巨大的疼痛,就像母子连心。
许沐又做了一个梦,还是那个篮球场边,夕阳暖暖的斜了下来,她和宋覃一人拉着一只小手,小家伙说要飞起来,飞得高高的。
她和宋覃就把他抛到天空中,“咯咯”的笑声不停回荡在许沐耳边,梦中小男孩松开了许沐和宋覃的手一边笑着一边朝着长长的梧桐道尽头跑去…
许沐焦急的喊他:“你慢点!喂,等等我们!”
小男孩一直跑到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夕阳的余晖仿佛给他小小的身体堵上了一层光晕,他回过头的刹那,肉嘟嘟的小脸上挂着泪水,举起双臂对许沐挥着手臂,许沐拼命跑向他,然而梦中脚下像踩了棉花一样,怎么也跑不动,直到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余晖中。
许沐转过身,街道另一头站着何益昭,他向许沐伸出手对她说:“我回来找你了…”
她的身体突然变得很小,很小,回到了初二那年,她追着何益昭在那个海边不停的奔跑,嘴里喊着:“阿昭哥哥,阿昭哥哥…”
时间仿佛停止在那一瞬,她不停的奔跑,向着她的未来…
……
宋覃赶回南城的时候,许沐已经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她整个人陷入昏迷,偶尔抽动,迷迷糊糊。
医生把她的随身物品交给了宋覃,包括脏掉的裤子,那张从苏市回来的火车票就这样从裤子口袋滑了出来。
宋覃攥着那张火车票站在病床边,看着许沐苍白的脸上那紧紧皱起的眉峰,病房里安静得窒息,许沐嘴唇动了动,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
宋覃弯下腰,将耳朵凑到近前,听见那一声又一声的“阿昭哥哥…”,那声声呼喊,就像窒息在水中的人拼命想抓住水藻一般。
宋覃一向波澜不惊的眸中,跳跃出些许沉痛,他随即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许沐,她在喊出那个名字后聚拢的眉峰渐渐舒展。
握在宋覃手中的火车票被他紧握的拳头揉成一团。
他转过身拉开病房的门,颀长的身影淹没在走廊尽头,挺直的背脊在昏暗的廊灯下有些凄凉。
许沐醒来后,整个人变得异常沉默,她总是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她记得她妈妈的病到了后期的时候,总会对她说,她很快要去另一个地方了。
许沐问她是哪里?
那时的许妈就总会看着窗外的一片蓝天告诉许沐,在天上,比你看到的天再高点,但我也会变成鸟偶尔来看看你有没有乖乖写作业,有没有听爸爸话。
许妈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许沐总会扒在家里的窗台上对着天空发呆,期盼着每一只掠过她窗前的鸟儿在她窗台上停留。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有妈妈所说比天还高的地方,另一个世界,如果有,她希望妈妈能找到她的孩子,不要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
那之后大多时候,宋覃和她说话,她整个人都是放空的,似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与宋覃交流。
宋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一包接一包,每天夜里,许沐睡着后,他清冷的身影靠在医院天台的门边,脸上笼罩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许沐手术过后,几乎每天晚上都睡得不太踏实,一惊一乍的,有时候醒来眼角还挂着眼泪。
宋覃就把她拉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她才会睡得安稳些,可有时候被噩梦惊醒,看见宋覃,又会防备的立马弹开,那眼神充满疏离和抗拒。
宋覃只能默默出去把病房门带上,等她再次睡着再进来。
一个多星期后,许沐出院了,初秋的天气忽冷忽热,许沐出院的那天刚下过雨,地上有些潮湿,宋覃带了长袖外套来,把她包裹严实,出了医院,树影摇晃,宋覃下意识将许沐护在怀里,怕她吹到风。
许沐却生硬的从他怀中挣脱,宋覃的眸色渐渐暗沉。
车子开过梧桐道,许沐的双眼终于有了一些交集,她看着窗外长长的街道,篮球场边几个小伙子不顾地上的水拍着篮球大汗淋漓。
那一下又一下的拍球声砸在许沐心底,她的五官聚拢在一起抱着双臂有些颤抖。
一双温热的大手覆上她冰冷的小手,紧紧攥在掌心:“以后还会有的。”
宋覃的声音很低,却异常坚定,许沐侧眉看着他,坚毅浓黑的眉峰下,那双眼睛带着些许深沉牢牢注视着自己。
许沐感到丝丝慌乱,很快撇开眼神看向窗外。
随着孩子的离去,许沐和宋覃的关系似乎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像两人之间的纽带突然断了,两个原本就互相不太了解的陌生人,失去了非要在一起的理由,虽然依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