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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氏一边拧干手里的衣服,一边说,“明天我得去地里,你就在家待着,若是别人为难你,你就把门关上,什么也别管,等我回来,记住了吗?”
“我跟您一起去地里吧,在家我都是要下地的,您别看我身量小,一把子力气呢!”
这会儿地里的活计,也不过是除草施肥,她前世在姜家的时候,能闷头做上一天。
“家里地少,用不到你,你就在家照顾六郎吧!”
齐氏将陶盆里的水泼到那片种了伤力草的土地上。
沾了水的伤力草,越发青翠。
“娘,这里怎么种了一片杂草?”
西屋旁边的空地上,一共只能分出来这么一小片能种蔬菜的地方,一半都用来种这种在乡下人眼里没什么用的杂草了,姜宁有些好奇。
“这草味道好闻,风一吹刚好飘到六郎的窗前,他读书辛苦,能提提神儿。”
姜宁想上辈子的自己,提起李承谦时,大概也如齐氏提起陆家六郎的神情一般。
自豪骄傲,与有荣焉。
“娘,你放心,深哥的病一定能好起来,到时候他还去读书,一定能挣个官老爷回来!”
齐氏顺手从菜地里摘了个黄瓜,用桶里的水洗了洗,闻言,将黄瓜递给姜宁,笑着道,“好,以后你也是官家娘子了!”
……
睡到半夜,东屋那边传来声响,程氏鬼哭狼嚎的闹醒了一家人。
姜宁素来是个淡泊的性子,不凑热闹,只是上辈子身在李府,她不得不伪装成个热心的妇人,和府里那些个姨娘虚与委蛇。
只是齐氏已经坐在床边穿袜了。
“你别起了,我去看看!”
这一家三个妇人,秦氏寡言少语,却最是自私精明,程氏爱贪些小便宜,没啥心机,但泼妇行径,什么都做的出来。
齐氏古道热肠,当真是个实诚的妇人。
姜宁怕齐氏出去被两个妯娌欺负了,也跟着起身,穿了鞋袜。
一到院子里,就见程氏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陆家三丫,旁边的秦氏正在往陆三丫额头上抹药。
不知药里搀的什么,黑乎乎一片,与血水混在一起,一股子腥味。
“大嫂,这满头的血,怕是止不住了,不如请个大夫?”
秦氏忙活着将手里的药草敷上去,流出来的药汁沾了陆三丫满脸,衬的伤口颇狰狞。
“这三更半夜的,去哪儿请大夫,别担心,能止住的!”
还未等姜宁拦,齐氏已经进屋将那瓶上好的金疮药拿了出来。
“纯娘,这是什么?”
秦氏光是看瓷瓶上方方正正印着的三个小字,就觉得这东西价格不菲。
她哪里来的钱?
“是止血的药,快给三丫敷上吧,伤在头上,可马虎不得!”
一旁的程氏,连忙将陆三丫额头上原先敷上去的黑膏药全擦了,又沾了清水,将伤口清洗干净……
姜宁原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
没想到一大早,陆六郎浑身滚烫,发起了高烧,嘴里已经开始说起胡话了,只是这胡话也好笑。
竟是前世李承谦背过的一篇文章。
还记得那时候李承谦还只是个九岁的孩童,刚开始学做文章,期间半年,总无进益,夫子就让他背历届文科状元的应试文章,其中就有陆景深嘴里的那几句。
姜宁替陆景深换了额头上滚烫的帕子,又看了看他腿上的伤口,看着是恐怖了些,好在熬过去,这命就算保住了。
突然院子里进来几个人,拿了绳子,连招呼都没打,进屋就直奔姜宁。
齐氏原本在灶间做饭,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过来。
“三婶子,您别拦着,这是个扫帚星,得按族规处置,咱村里才能重归安宁!”
领头的男子,大约二十岁出头,一身黑布短褂,极有力气,一只手抓着姜宁的肩膀,另一只手提了绳子就要往姜宁身上绑。
“宁丫是我给六郎娶的媳妇,合过八字的,你们不能带走她!”
齐氏伸手挡在姜宁前面,手里还拿着个烧火棍。
这一圈儿的小伙子小时候吃过齐氏给的麦芽糖,喝过齐氏煮的野菜汤。
这会儿自然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上前。
“纯娘啊,这丫头跟六郎合了八字,可跟咱老陆家不合啊!”
齐氏见陆长文进门,放下撑着的手臂,正想开口,让这个身兼里正的大哥赶人,却没想到他一进门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想想,她一进门六郎就发了病,昨儿八郎和三丫也接连遭来横祸,这么多事赶在一起,不是巧合说的清的!”
见齐氏还不松口,靠近两步,继续小声说道,“现在还只是我们老陆家,以后若是村里其他人家也找上门来可怎么办?”
“可她才十四岁,我……不如我送她回去?”
“进了陆家村,就是陆家村的人,她不能回去!”
陆长文接着道,“不过也能请个驱鬼的道长,到时候她身上干净了,也是能在陆家村住下去的,只是你也知道,咱家没有这么多钱。”
“请个道长,要花多少钱?”
当银锁的钱还余下一百五十文,若能请个道士回来做一场法事,将姜宁留在家里,也是值得的。
陆长文伸出两根指头,“至少得这个数。”
“两百文?”
“两百文哪里请的来,至少二两银子”
“怎么这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