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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都心知肚明是去洗荤脚。辜小鹏和蓝田他俩是新时代青年,讲文明懂廉耻,不去那种地方鬼混,每天两人一大早就手挎手出门看电影去了。至于齐金明,他被也想往外跑,被我监督住了,不准他去寻花问柳。
全队一连玩了好几天,齐金明没什么消遣,只好去对面茶楼提茶回屋喝,我问他为什么不在茶楼喝了再回来,他说他从来不在不熟悉的地方吃喝,心里总是不安。齐金明就像兽类一样,很讲领地意识,他明确知道某个地盘不属于自己时,是绝对呆不久的,怪不得他以前住我家时,总是半夜逃走,究其原因还是没把我当成自家人。
美容院的床靠着窗户,我们俩都在床上,齐金明对窗饮茶,我则缩在被窝里,默默思考要怎么把齐金明变成自家人,想着想着我就睡了过去。梦里我回到了仙草堂,坐在院子石凳上,和一个人对了好几局棋。梦里很暗,竹林阴翳,不见天地,也不见对手,只见面前一局棋。对手指如白玉,手掌翻覆,棋风稳健温和,几招过去就把我逼急了,我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乱下,果不其然,很快败下阵来。
一输棋我就醒了大半,等完全清醒过来,早已如鲠在喉,整个胸口憋闷得很,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已经憋得满眼是泪。我向窗外望去,隐雷滚滚,气压很低,一团乌云罩住这个富饶的盆地,是要下雨了。
齐金明看见我流泪,把床头的整盒餐巾纸递了过来,又问:“怎么哭了?梦见什么了?”
我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梦见和白润麒下棋了,”
齐金明表示不解:“白润麒不会下棋啊,你这梦没有水平。”
我“啊”一声,表示不解,又把斗棋之事向他一一道来。齐金明叹口气,拿着茶壶给自己慢慢斟茶:“你以为都跟你似的,白润麒是琴棋书画样样稀松,我估计跟你下棋那人是陈棠笑吧。”
我听见这名字,心里又是一个咯噔,我想起陈棠笑郁郁的神情;想起那盘「龙失珠」,代表了陈棠笑即将失去的孩子;想起白润麒似醉非醉地舞剑,他那时候明显已是癫狂状态,但他和陈棠笑没有告诉我们生活的困顿,我们也没人能看出来他们的痛苦,还以为他是兴奋过度,借酒发疯。
我盯着虚空,若有所思,齐金明拍拍我的大腿,示意不要想了,明天就即将启程去西藏。
于是一路由川入藏。我们开了个皮卡,两个司机换着开,其他人全坐在车斗里,大风吹得脑袋都要掉了。冬天西藏阳光又强,没过多久我就被晒伤了,两边脸颊红通通的,又痛又痒;其他人都看我的笑话,他们倒是皮糙肉厚,没什么反应;最狡猾的是齐金明,他早就把护目镜翻出来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根本不用担心晒伤。
我一路上惨叫不停,全车人都听不下去了,趁着停车靠边、大家下车撒尿时,齐金明跑去路边的藏民手工小摊那儿给我买了条披肩,大红色绣大花,叫我盖在脑袋上遮阳。我看这个花色实在受不了,非要换一条,他也没办法,任由我去了。我爬下了车,走到摊边一看,手上这条已经是最好看的了,其他都是蛤蟆绿,屎黄色,更加不堪入目。看见我唉声叹气,摆摊的藏民大妈嬉皮笑脸地说:“小伙子不要叹气!看看这个,这个。”说着她端出一个盘子,一手抓一堆首饰就往我面前放,我一看,全都是尼泊尔一带风格的项链耳环,手工相当粗糙,当个纪念品买买还行。我看中其中一对戒指,戒圈是银制的,氧化太久,已经发乌了,戒圈上贴了颗蓝色玻璃,玻璃里是个太阳神的图腾。尼泊尔敬仰太阳,平民婚庆用品很多都带有太阳图腾,这是一对婚戒。
于是我问:“你这个多少钱?”
大妈说:“五百块一对。”
我震惊了,她可能敲竹杠成性,听见我说标准普通话,觉得是大城市来的文艺青年,为了喜欢的东西付多少钱都行,这才狮子大开口。这个价格我绝不能妥协,于是砍价道:“四百,卖不卖,不卖我走了。”说完做出一个抬脚要走的动作,以此威胁。
谁知大妈身经百战,冲我摆手,做一个驱赶动作,表情很是不屑:“不卖!你不买有的是人买。”
撒手锏也没用,我没办法了,只好原路返回,开始掏钱包:“好吧好吧。”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压住钱包,不让我付,我抬头一看,是齐金明。他还戴着护目镜,露出的嘴咧着,也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他周身萦绕铁锈鞣革之气,隐隐在逞凶斗狠,我很久没闻过这种味道了。
齐金明把手缩回去夹在两边腋下,吊儿郎当地说:“二十,不卖把摊子给你砸了。”他没有说普通话,而是操了一口西北口音,不知道在哪儿学的,听起来感觉很不好惹。说完这话,他拿下巴指指那一车斗里的野人,队员们也很给力,在车斗里开着玩笑厮打,脏话满天飞。
大妈神情凝重,估计是对比了下敌我实力差距,半晌后她说“好”,弯腰拿了个盒子把戒指装进去。齐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