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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6

      老崔心上一顿,知事情不妙,往成排的别墅看一眼:“不能耽误了,你们按计划上吧。”

    队伍便鱼贯而进。

    他领了蒋毅钻进车里,那车玻璃贴了单向膜,在外看不清里面,里面的人却能清楚看见外面。他浑身湿透,钻进车里后那水顺着座椅流淌不及,蓄了一大滩。崔礼明陪他坐在后排,起身从前座拿了纸巾,他也不接,麻木的坐着。

    崔礼明看了他一会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木讷的掏了掏裤兜,左边没有再掏右边,掏出一双血淋淋的耳朵。

    “哑巴的。”

    崔礼明一顿,半晌没说话。车内的空气有些潮热,又沾着雨天的凉意,他的衣服还在不断淌水,滴滴答答似没有尽头。

    崔礼明看着挡风玻璃上落下的雨,大雨似天降的瀑布,已完全遮挡视线。他给窗户开了一道缝,掏出支烟点燃喂进蒋毅的嘴里,他便麻木的抽着,那手指仍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倏地想起两三个小时前在厂房的二层哑巴替他点烟,半天点不着,那打火机啪嗒啪嗒直响,现在似乎仍在响,就在耳畔,响声贯彻整个脑袋,嗡嗡的萦绕不停。

    第96章

    “……我收到暗码, 叫我今天赶去洞山后面的废弃工厂,去时才知道上当了,那暗码是老杜发的, 我们逃到楼顶, 准备跳河时被发现了,哑巴为了救我, 把我推下了河,自己站出去顶包……等我再回去,只找到这个……”

    他吸了口烟,那烟头已有寸长的白色烟灰,摇摇欲坠的一大截。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你身份的?”

    “不知道……我从来没和他说过, 他也不问。”

    “他有家属吗?”

    “没。”

    那截烟灰啪嗒落下,落在他身上被水淹灭,瞬间白变黑成了颗粒分明的灰渣。车厢内扩散出的烟味儿浓得呛鼻子, 他一口接一口抽烟,却缓慢笨拙,像迟暮的老人,那手指不如先前抖得厉害,却也停不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 警报忽然乌拉乌拉的响,在阴雨天里明亮又紧张。

    老崔坐起来:“抓住了!”

    恰逢有人抬着担架经过汽车, 那架子上蒙了一层蓝色遮盖物, 表皮还盖了一层塑料,隐约能看出遮盖物下是一个人的轮廓。蒋毅的手又抖起来, 开了门准备下车,被老崔迅速掰回来,又反锁了车门。

    “他们就在前面,你下去会暴露身份。”

    他还去掰那门把手,来回着晃动咔擦的响,察觉被反锁便探身去够,被老崔一记手刀砍中后颈,

    晕了过去。

    老崔扶他躺正,紧着下车去查看。

    大雨中被上铐的几人依次上了押解车,白衣黑裤的老杜黑着一张脸,上扬的眉毛皱起来,唇线惯性下撇。雨水浇在他身上,淋落白衣上的鲜血,淌出道道血印。他鹰般锐利的眼睛四处扫视,看见大雨里站立的崔礼明,蓦地记起捞蒋毅的那天在派出所的过道曾与他擦肩而过,那会儿他还穿着带有肩章的军装。

    老杜猛的站住,不惧押解的兵官推搡。老崔抬手示意,那俩人便左右擒住他的胳膊,防范他搞鬼。

    “警官你下了好大一盘棋。”

    “不下棋怎么抓你。”

    老杜扬眉看着他:“你不怕我认住你的脸报复你?”

    “两条人命几百公斤毒品,你最好能有机会报复我。”崔礼明不苟言笑看着他,“要不是法律不允许,我现在就毙了你。”

    老杜笑:“法律算个屁,再怎么不允许,你的人还不是死在我手里。”

    哑巴顶包蒋毅,成了老杜认定的卧底,真正的卧底并没死,就在几米开外的警车里躺着,崔礼明并不觉得庆幸,他想起蒋毅拎着砍刀冲过来却报复不成狼狈又无助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

    “带走!”他不再和他废话,又指挥,“封锁现场!”

    车头的警报仍然乌拉乌拉作响,惹周边邻居探头观望。这次警方直捣藏身窝点完全出乎老杜预料,加上他近期因找卧底心切致心力分散,早已无暇顾及警方的动静,就这么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那个下大雨的早晨,老杜及其团伙成员肥四、阿飞、虾皮、耗子、桑雅,甚至包括阿飞灯具店的店员、制药厂的工作人员、以及感染艾滋病毒的虎皮,全部分地点同时抓获,至此1.20特大制贩毒品案件终于划上句号,极常规的抓捕过程,极正常的结果,有人为此案不过日常出工,有人却为此经历了一生。

    那天的蒋毅在医院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接到崔礼明通知的秦淮姐弟二人早赶过去守着他。他脸上有被树枝划破的伤口,外翻出内里的血肉,一双脚更是伤痕累累,被纱布包了个严,支架上倒挂的药水顺着细软的管子输进他的身体。

    那双瘦长的手微微一动,床上的人接着睁开了眼。他有一瞬恍惚,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站立的秦峰和红肿着双眼的秦淮。

    “哑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