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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认不清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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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觅仙醒来时已是次日下午,失血过多的极致疲累,床边半蹲着个宫人正细心得给她换药,见她醒了,便体贴地端来一杯温水让她饮下。
    她见自己手腕的伤口已被缝合,细线交叉似条狰狞的蜈蚣,宫人见陈觅仙看手,宽慰她:“医生技艺精湛,现时还有疤痕特效药,日后不会留疤。”
    她还说:“殿下昨夜将你抱回来,在你床边守了一夜,到早上才去处理日常事务。”
    陆行赫要陈觅仙自己滚回去时真的,他不惯她寻死觅活的毛病,但步出几步后,如芒在背时还是心软了,吩咐身旁的宫人,把她扶出来,送回宫中就医。
    不料她早已昏厥,是他去而复返,将她快步抱返自己宫中医治。
    陈觅仙听罢面无表情,身子虚得很,将未喝的水杯置在床头,复又睡下。
    可不吃不喝,倒头就睡亦有不得不醒、清醒万分的时刻,再醒时有人通报:“陈小姐,你哥来了。”
    陈觅涵踏入陆行赫的宫殿便把屋前苑后都看了一遍,没有表情,待被请到陈觅仙的床前,见宫人退下,才作表态:“都说是最富有的王室,名不虚传。”
    说完才关心起陈觅仙的伤口,翻看她的手腕:“嗯,割得漂亮。”
    陈觅仙垂眸不语,陈觅涵来也不为别的,和稀泥做起老好人:“觅仙,既然闹也闹过了,死也死过了,日后嫁人做人妻子就好好度日。”
    陈觅仙只觉荒谬,她尚虚弱,说话有气无力:“你这……说的什么话?”
    “实话。”陈觅涵继续说:“我知你嫁不成梁越心有不忿,但事到如今,嫁谁不是嫁?你还是王妃。而我,还是国舅。”
    “我一分一秒都不愿待在姓陆的身边,我发生了这么多事……被你轻描淡写成嫁不成梁越心有不忿?”陈觅仙懒得再理他,要他出去:“好一个国舅。我的死活你不在乎,我发生什么你不在乎,对你而言,不过是换另一个羽翼下庇护而已。”
    她预言:“哥,梁越的羽翼下好待,他的羽翼下可不好待。”
    陈觅涵可不信邪,陆行赫在亚国是炙手可热的叁殿下,他作为叁殿下的大舅子,只会愈加平步青云,临出去时对陈觅仙说:“阿爸这几日看了你和陆行赫的新闻后很生气,什么军中美救英雄、相识相恋之类的描写,觉得你朝秦暮楚、背信弃义,明明和梁越恋爱,要嫁给他了,却移情别恋,转嫁别人。”
    昨夜隔着花窗见陈父面色不对,陈觅仙现时在知是为什么,问陈觅涵:“你明知真相,却不替我解释?我不是愿意的,是被逼……”
    陈觅涵止了她的话,耸了耸肩:“你非嫁陆行赫不可,我解释了有用吗?让阿爸为你被逼嫁痛苦伤心,不如让他生你气来得好吧。”
    陈觅仙闻言冷笑,知道陈觅涵在打什么算盘:“若阿爸知道真相,替我伤心痛苦,就会让你为我出头,替我不忿;若阿爸不知真相,一生气只会撒手不管,任你我造作。你当然不会替我解释,你怕得罪陆行赫,怕从他那捞不到好处。”
    陈觅涵被说中,面上一时有些挂不住,随后恼羞成怒:“事到如今,你不得不嫁,还管这么多干嘛?你割腕是外科病吗?妹妹,认不清现实不是外科病,是心病。”
    陈觅仙让他滚,气时面容连日来终于有了血色,:“滚得越远越好。”
    叁殿下宫中昨夜鸡飞狗跳、急召医生一事于宫中沸沸扬扬是,陆行赫次日向女王陛下汇报连日事务时,报毕,她还过问了此事。
    因是家事,陆行赫这时叫她奶奶,云淡风轻地揭过:“意见不合,有个小打小闹。”
    女王知道全盘细节,姓陈的都割腕寻死了,还小打小闹,听完轻讽:“那可真是血色弥漫。”
    陆行赫笑了笑,女王劝他:“尚来得及,再考虑考虑。”说罢,便让他出去了。
    陆父陆母亦知道了此事,吴盈直骂痴线:“敢在宫中寻死,她最好死了一了百了,别拖累行赫。”
    陆贺倒是平静,也是连连摇头:“婚后的事只会多不会少。”
    幸得这事未传至宫外,事件的女主此时卧床养伤,而事件的男主访问行程时,在酒店露台多饮了几杯。
    陆行赫的想法很简单,他不是拘泥男女情爱的人,他有那功夫还不如多做些事,妻子对他来说就是满足需求的工具人,门当户对又符合他的审美,事越少越好。
    可偏偏又遇上陈觅仙这个女人,在南安港一步步引他沦陷,给他护理伤口时微微垂首,羽睫轻颤的一幕他记忆至今,等到他彻底陷进去时,才知道他是梁越的女人,可至此,要他怎么成全她和别的男人?
    他这人杀伐决断、运筹帷幄,先是斩断陈觅仙和梁越的情缘,强行占有她,返至国内又是一番舆论运作让她彻底和他捆绑,不日成婚,可偏偏现时她不堪受辱,宁愿自杀都不愿和他一起。
    他这人理性得可怖,已经在思考,娶她之后,会不会有别的事纷至沓来,他届时该如何处理。
    可从始至终,陆行赫都未想过放手,想把陈觅仙捏实于手中,他上天堂他要她陪,他下地狱亦要她随,时至今日,他娶她日后充其量是麻烦了些,但他掌握得住。
    自陈觅仙受伤后,陆行赫便另睡一间房,偌大中西式宫殿,一左一右,这种夜间没人缠,霸道热切地抵上来的感觉颇佳,让她甚至在想,既然死不得,不如叁朝五日受一次伤。
    陈觅仙恨他,又恨自己受缚全无反抗之力,一时情绪失落,失了生机整个人越发似行尸走肉。
    但每夜,陆行赫事毕返宫还是会来她这里看看,若是遇上宫人给她上药,便会接手。
    她若抗拒地想抽手,还会被他微斥:“躲什么?连死都不怕,还怕我碰你。”
    陈觅仙偶尔也会怼回去:“被你碰,那我宁愿死。”
    陆行赫见她此时不似平日那般萎靡,纵使被顶嘴了也不恼,心情稍愉:“那只能建议你趁早适应,日日被我碰还死不了的日子。”
    这夜,他坐在床边,细致得给她的伤口抹上特效愈合膏时面容淡淡,似谈论天气:“婚期定下来了,明日和你见你父亲。”
    陈觅仙想着那把刀还是落了下来,下意识回避:“手上还有疤,我不想见。”
    陆行赫轻易识破她的招数,四两拨千斤:“挑只手表戴上。”
    陆行赫知道她不想见陈父的缘由,陈父为人正直古板,性情孤高,尚不知缘由只觉女儿朝叁暮四,说好嫁给梁越,临到头了又施施然投入旁人怀抱,这简直有污陈家的清名。
    陈母早逝,自小是陈父当爹又当妈将她和她哥拉扯成人,她不愿陈父知道背后的龃龉后伤心难过,所以选择不说。
    至陈父暂居的宅院前,陈觅仙还和陆行赫提了一句:“我不想让我爸知道,你别说。”
    这是连日来,陈觅仙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说完,她便进去了。
    见陈父的过程颇不顺利,他的正直古板到一定境界,把杯一放,似教书先生讲课,将她另嫁这事上升到了背信弃义的境地,而陈觅仙无心力反驳,只垂眸听着,似小孩犯错,并不顶嘴。
    背信弃义、朝秦暮楚等帽子听得陆行赫不舒服,见不得她强忍委屈、不发一言,兀自受着的场面,开口说:“伯父,没这么严重吧。男未婚女未嫁总有互相选择的权利,纵使说好要结婚,婚前出了变数也是正常。世间事,哪有什么是百分百、一定能保证的?”
    陈父面容紧绷,要说起来他还不畏强权,世人都想巴结的钻石女婿在他看来并不稀罕:“叁殿下,我不认为你是我的女婿,现时我在教育我的女儿,请不要插嘴。”
    听得陆行赫冷笑:“不认我是女婿,那你认谁?梁越?”
    他薄唇微掀,直视陈父:“伯父,你现时教训觅仙,各种贬义词无所不用都堆她身上,你真是在教育她,还是在向她施压?”
    陆行赫直击要害:“教育和施压可不一样。”
    “只要未结婚都有选择的权利,到你口中觅仙成了背信弃义、朝叁暮四的人,你说这些是想做什么?让她迷途知返重选梁越?还当着我的面?”陆行赫问他:“伯父,你太不尊重觅仙,也太不尊重我了吧?”
    许是天下家长都有个毛病,以生气来掩盖自己的过错,陈父亦不例外,一挥手径直走进房中:“我看过新闻了,8月16日结婚是吗?自便!你们觉得这么做好,就去做。勿要和我商量!”
    踏出陈父的屋子后,陈觅仙神色恹恹,陆行赫扫了一眼手表,二十分钟后他还有公务,见她这样,不由觉得好笑:“平日不是和我顶嘴很能耐吗?遇你爸就熄火了。”
    陈觅仙听见日期后瞬间呆住,过一会儿才回神:“8月16?你知道是什么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