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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都无暇分向这边一眼。
怀璧心中轻轻一跳——那钱袋中莫非不止几两碎银子?
她下意识望向闻雨声。
闻雨声眸光与她相触,回以一个安慰的笑:“卢大人好阔气,拿东海的珍珠请我们吃早饭!京中竟有宵小污蔑卢大人小气,往后再听到此等流言,某第一个为卢大人抱不平!”
怀璧浑身一震。
好你个卢劲,竟在这里等我!
朝中往来,几十两银子还能勉强说是同僚情谊;这一袋子东海珍珠,想扣个私相授受的名头简直轻而易举!
怀璧投向卢劲的目光淬了几丝凛意,将手中筷子一撂:“卢大人既这般豪阔,某怎好拂却大人美意,大人,楼上厢房请吧。”
卢劲起身的腿微微颤抖。
御史台与翰林院只隔了一条长街,伙食却较那边不知好了多少。闻雨声中午常常过来这边蹭饭。
“还是你们孟大人会享受!我们那边的厨子,给你们这位切菜都不配!”闻雨声将饭碗一撂,拍拍已停筷许久的苏晏,笑道:“今日多吃了几块肉,感觉腹中有些油腻,昨日见你得了块上好的梁州茶饼,走,带我刮刮腹中的油星去。”
苏晏让开他的手,起身将碗筷送还厨下,率先走出了饭堂。
苏御史没说“不”,那便是答应了的意思。闻雨声连忙追上来。
苏晏衙房收拾的十分整洁,桌面上坚壁清野,不见一丝杂乱。案上摊着一份折子,墨迹停留在中间处,未题名讳,未加印鉴。
闻雨声原是苏晏衙房的常客,近些日子却因为处理百官进京之事有些繁忙,跑的比先头略少了些。
一进门,十分熟稔地大剌剌一坐,眸光便忍不住四处打量。苏晏颇长于金石古玩,衙房内常有一些别处见不着的宝贝。
只滴溜溜转了一圈,便被他桌上一方砚台所吸引。那砚台形制古朴,一看便知不是今物。
闻雨声快步踱向桌边,端起那块砚台把玩:“啧啧,清河,果真世上没什么宝贝你淘不到!”
苏晏没有理会,径自走进里间取了茶饼来。
出来时闻雨声已放下了那砚台,脸色却有些不豫。
苏晏微抬眼皮,觑了他一眼,转过身兀自烧水煮茶,眸光并未在仿佛正生着什么闷气的他身上多停留半分。
半晌,闻雨声终是自己耐不住,冲过来:“清河,你这折子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苏晏垂着眼皮,将铜壶中的水缓缓注入釜中,袍袖缓缓起落间如流云浮动,自有几分动静相宜的写意。徐徐道:“霁明看见是什么,便是什么意思。”
“你、你当真要上折子弹劾顾怀璧?”那日燕归楼外,可是他催着自己前去为顾怀璧解围。
“有何不可?”苏晏往风炉中添炭,淡淡道:“身为朝廷命官,违令赌博、当街斗殴,哪样不有悖法度?”
“可那日李二出现的时机蹊跷,明显是有人当着你这位御史在时做戏!”
苏晏拿手中的勺轻轻撇了撇釜中的浮沫,眼皮子都未抬:“那又如何?”
“如何?”闻雨声惊讶:“你这么做,岂不是恰恰中了他们的计?”
“中计?”苏晏微抬眉眼,定定望向他:“顾怀璧赌博了吗?”
闻雨声被他问的一怔:“赌、赌了。”
“打人了吗?”
“亦…打了。”
“因为他是将军、打了胜仗,法度就要为他所枉?”
“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闻雨声被他问的结舌,半晌方将思路略顺了顺:“你说的道理是没错,只是你这样,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你明知他是为了陈阁老……”
苏晏淡淡掀了掀眼皮,回给他一个“你是头一天认识我?”的眼神。
闻雨声讷讷闭上了嘴。
须臾,终还是忍不住轻叹:“这么说来,那五十两银子你亦不是开玩笑了?你当真要他赔你?”
“为何不要?”
“你也知道他近来缺钱缺的紧……你一向手上大方,一年下来给小厮的赏银都不止这么些!”闻雨声道:“何况那衣裳也就罢了,什么书值那么多钱!”
说话间苏晏已筛好茶,转身自身后的架上取下一本书,递给他。
“嗯?”闻雨声准备的一腔话才开了个闸,见到递过来一本书,愣了一愣。
“你不是问什么书吗?”苏晏淡淡应,又垂下头,继续摆弄跟前的茶具:“……这本。”
闻雨声只是感慨,没料到他当真回应自己,怔怔接过苏晏递过来的书,一见那书目,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怀璧这败家小子……
一腔话堵在胸口,似中午吃的油反上味来,进退两难。
这么看来,五十两银子倒真是客气了。
他今日来本想来当个说客,翻了翻那书,这点心思刹那杳然。
良久,念起那少年清朗明亮的眉眼,和他为这几十两银子愁云惨淡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