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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敏回道:“别的倒好说,只有一样,她反对君主专政,提出皇室应与政权彻底分开,要求恢复宰相制度,以相权约束皇权。”
    阿照忙问:“什么意思?”
    宋敏敛眉:“大人认为,上古时期,人们对君主之位淡泊,传贤不传子,然三代之后,天子窃国为家,皇位世袭,但皇帝的贤能却得不到保障,相权的存在即可弥补家天下的弊端。从此,皇帝只作为国家统一的象征,宰相负朝政实际责任,相位推选贤能者担之。”
    赵庭梧听完难掩恼怒:“大姐这是想废了君上吗?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她怎么敢递上去?”
    意儿道:“姑妈说的不错,丞相自古有之,到了本朝才被废除,由君上一人独/裁政事,这原本就是制度的倒退。”
    赵庭梧呵斥:“你还敢说!”
    意儿也怒了:“我有什么不敢的?皇帝要治臣子的罪,总该师出有名吧?姑妈乃提刑按察使,三品官员,犯了哪一条律法,怎么就谋逆了?他倒是拿出证据啊!”
    赵庭梧抬手指道:“你嘴里这个他,是当今圣上,是皇帝!”
    “皇帝有什么了不起?他的皇位是世袭得来的,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官位可以世袭,凭什么皇位就行?他是不错,还算明君,可难保老了不会昏庸,难保他的儿子、孙子也是明君!”
    赵庭梧气得面色铁青:“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大姐树敌多少,君上从未理会过弹劾她的奏折,可眼下她竟如此辜负圣恩,还有谁会保她周全?”
    意儿道:“姑妈乃大周朝的官员,并非皇帝家臣,《民本论》为社稷而作,若为社稷便是辜负圣上,岂不更能看出问题所在?姑妈没有做错,若她被定罪,我便联络她在朝中的门生和好友,上书朝廷抗议。”
    赵庭梧冷道:“那你们便等着再被定一个结党营私之罪吧。”
    宋敏问:“不知长公主对此事有何看法?”
    没等他开口,意儿轻笑道:“还能怎么看,坐收渔翁之利,偷着乐呗。”
    赵庭梧拧眉:“你知道什么?”
    意儿找了把凳子落座:“四叔,您别不高兴,我实话实说,长公主虽为首辅,但依照现有制度,内阁阁臣只是皇帝的顾问,并无决策权与行政权,她时常被言官参奏,正是因为越权。可若坐上宰相之位,便能名正言顺地掌管政事,长公主可不偷着乐么?”
    赵庭梧沉着脸色,思忖道:“她毕竟是君上的胞姐,若皇室权力让渡,对她不一定有利。”
    “无论对谁有利,反正姑妈是变成活靶子了。”意儿道:“四叔你是她的兄弟,又是长公主亲信,眼下最好保持沉默,不要出面。”
    赵庭梧道:“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君上可能已经怀疑赵家和长公主勾结,谋权篡位。”
    意儿道:“姑妈离家近二十年,要说勾结,也只和我勾结罢了,与旁人何干。”
    宋敏纳罕:“赵莹大人并非冒进之人,她把《民本论》交上去,自断前程,究竟为何?”
    “无论她想干什么,我只怕意儿会被牵连进去。”赵庭梧道:“你们切莫轻举妄动,等我回到京城再做打算。”
    一语落下,无人应答,赵庭梧皱眉,问她:“听到没有?”
    意儿不情不愿地“哦”了声。
    次日清晨,下着雨,她送他离开庄宁,马车候在衙门外,赵庭梧把她叫过去说话。
    “怎么了,闷不吭声的,又憋什么坏呢?”
    “没有。”
    天色幽暗里,赵庭梧看着她,一时颇感无奈:“我交代的事情,你从来不听,这次也一样,若要你安分守己,自保为上,又该怨我精于算计了。”
    意儿微叹:“四叔,我与姑妈必定要共同进退的,我只怕连累了你,早知今日,当初该让你脱离赵家才好。”
    赵庭梧摇头嗤笑:“早知今日,你不如别做官的好。”
    意儿嘀咕:“我还想做宰相呢。”
    赵庭梧忍不住抬手轻叩她脑门:“你还是先保住自己这条命要紧。”
    雨愈发大了,她撑伞立在马车旁,衣冠楚楚,面如皓月,他记着此时此刻,眼前人的模样,怕忘了,多瞧一会儿,心里感到分别的忧愁,不愿细想,抬抬下巴:“回吧。”
    意儿往后退开两步:“四叔保重。”
    他点头,放下轿帘,命小厮启程。
    心绪如同这雨天,湿湿哒哒,不清不楚,惹惆怅满怀。
    意儿目送马车远去,转身回到县衙。
    赵庭梧走后第七日,衙门收到邸报,通政司奉旨公开赵莹呈给君上的奏疏,引朝野哗然。多名官员看准时机,纷纷上奏弹劾,称《民本论》离经叛道,妖言惑众,更有谋夺帝位之心,其罪当诛。
    赵莹科举进士出身,为官十五年,历任知县、通判、刑部郎中、监察御史、知州、提刑按察使,其人严峻刚直,行事气势猛烈,为权贵所不容,十数年来备受排挤,如今失宠于圣上,仇恨者无不欢欣雀跃,忙赶着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