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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不认为我在讽刺她么。”
宏煜扶着茶盏默了片刻:“意儿白白丢了官职,也算冤枉,真可惜她一身抱负。”
“冤枉吗?”梁玦摇头轻叹:“皇权不容质疑,赵莹大人应该很清楚才对。”
宏煜道:“《民本论》我看过,不过提出一些设想,君上何必如此动怒?人家也说了,改制不可冒进,且待后人探究,皇帝怕什么?况且奏疏中对土地兼并和吏治腐败给出的方案都是可行的,赵莹大人赤诚,天地可表,朝廷这次大动干戈,焉知不是各方各派借题发挥的缘故。”
梁玦长叹一声:“话虽如此,从私心上讲,她离开官场也好,至少有情人能长相厮守了不是?富家子弟,纵情山水,自由自由,旁人艳羡不及呢。”
宏煜只摇头:“她若喜欢做千金小姐,何必寒窗苦读,背井离乡去当一个小小县令,薪俸少,辛苦多,图个什么?”
梁玦闻言沉默半晌:“宋先生视赵大人为精神支柱,眼下不知该有多伤心。”
“意儿也不知哭成什么样了。”宏煜道:“我只怕她从此意志消沉,接连写了几封信,好说歹说的她才肯过来。”
“宋先生呢?”
“先生独身游历,拜访旧友,林阿照也回了溪山派,她们三人风流云散,分道扬镳了。”
“怎么会这样?”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意儿失去官职,她们留在身边也无事可做。”
梁玦难掩失落:“人走茶凉,曲终人散,我真见不得这种场景。”
宏煜莞尔笑了笑:“你若思念先生,我聘她做我幕友如何?”
梁玦嗤一声:“抢赵意儿的人,当心她跟你撕破脸。”
宏煜不以为然:“难道我在她心里不如旁人么?”
“不是我泼冷水,你在她心中,未必比得上宋先生和林阿照。”
宏煜闻言轻哼,不做搭理。
晚饭过后,绮席前来询问:“大人,是否该遣人打扫院落,预备着接待贵客?”
宏煜道:“不必麻烦,她随我一起住。”
绮席略愣了会儿,试探道:“偏房吗?”
宏煜抬起眼皮子瞧她一眼,想了想,笑说:“也行,那就收拾出来吧。”
两日后,意儿抵达东昌府,绮席跟着宏煜和梁玦出去接人。
马车停在衙门外,车帘打开,从里头下来一个年轻女子,穿玉石蓝衫,束小冠,青色直眉,美目媔之,虽不施粉黛,却朗朗如月,姿态不似寻常女儿矜持扭捏。
宏煜上前,低头细细瞅着,笑说:“恭喜二小姐革职罢官,我早知会有今日,果然不出所料。”
意儿脸色有些疲惫,瞪过去,哼道:“死宏煜,乌鸦嘴。”
他愈发乐了,合上折扇,稍稍扬眉:“舟车劳顿,先回屋歇歇,晚上给你接风洗尘。”
意儿一面随他往里去,一面望向梁玦:“敏姐没来,梁先生很失望吧。”
“不敢不敢,半年未见,我也甚是想念二小姐。”
宏煜瞥他两眼。
意儿道:“既如此,你们为何不出城接我?”
绮席跟在后边,悄声问童旺:“赵小姐对宏大人说话向来如此吗?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童旺拎着行囊:“是啊,她一向不拘礼数,目无下尘,你很快会习惯的。”
绮席今日梳妆打扮,明艳夺目,原想把对方比下去,谁知见了人,却又觉得自己太过刻意,懊悔不跌。
众人入府衙内宅,至宏煜院落,意儿身乏,走进他的屋子,四下打量:“你这地方还算干净。”
“灾情刚刚过去,一直没来得及布置,你先将就着住。”
绮席见童旺将客人的行李直接拿进正屋,忍不住开口:“偏房收拾好了,请赵小姐看看是否满意。”
意儿回身望去,这才留意到她。
“这位姑娘是谁?”
“她叫绮席,”梁玦笑道:“新来的丫头,正学着打理内宅事物。”
意儿点点头,问:“你住哪儿?”
梁玦回:“西厢啊。”
宏煜道:“林阿照素日跟狗皮膏药似的贴着你,我把偏房给她准备好,万一突然从哪儿冒出来呢。”
“她回溪山派参加英雄宴,跟她哥哥在一块儿呢。”意儿淡淡说着:“你们忙去吧,我累了,想睡会儿。”
绮席见她就那么走入宏大人的卧房,丝毫没有做客人的自觉,不免心下纳罕,定神打量,紧接着倒吸一口气,险些惊掉下巴。
奔波数日,精神恹恹,意儿累得不想动,宏煜给她脱去外衣和鞋袜,抱上床,用锦被盖好,然后俯下身去,轻言低语。
“好生歇着,童旺在外头,有事只管吩咐他。”
意儿抬起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想要你陪我睡。”
宏煜失笑:“刚来就睡,害不害臊?”
“初来乍到,我自己住着不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