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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节

      沈大伯眼见着这几个孩子出息,心里才有了些安慰,待他们散去了,才同沈夜澜道:“领我过去吧。”
    原来,从进府到如今,他还不曾去见沈浅儿。
    沈浅儿当然也不晓得她爹来了,头几天还绝食,后来见着没用,自己也忍不住了,老老实实地吃饭。
    此刻她正喝着滋补的鸡汤,本来已经八分饱了,但一想到前几天自己没吃好喝好,不晓得会不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想趁着现在给补回来,便又添了两碗鸡汤。
    门外,沈大伯袖笼里攥紧一瓶药,满脸的自责悔恨。
    也不晓得是不是烈日太过于灼目,他缓缓垂下眼帘来。
    片刻后睁开,眼里的那些悔恨自责里,已多了几分坚定。
    也许三弟说的对,作为父母的他们,不能一味责怪女儿,养不教父之过,他们是有责任的,若是多用些心思在她身上,头一次她与那萧元脩接触的时候,就能察觉了。
    可现在后悔没有用,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将她肚子处理了才好。
    按理这种事情,该是沈夫人来才对,只是沈大人不放心。
    他自己现在尚且不是个合格的好父亲,将来只怕也不是个好外祖父,而且从心里他就无法去接受有着这样一个血脉的孩子。
    任何秘密,有朝一日都会重现于世的,他不能让沈家的女儿生下辽过萧家的血脉!
    而且三弟杀了萧元脩,甚至留着他的脑袋,将来开战时用,如此这孩子往后只怕满心都想着要报仇。
    他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喜欢的是未雨绸缪,所以往后这些可能发生的事情,已经在他脑子里构成了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吃完晚饭后,推小侄儿玩耍消食,小车车翻了,他额头砸两大包,我额头也擦伤了,他哭得好伤心,这是我第二次带他玩耍摔了。
    难过。
    然后,去擦药回来,已经九点多了,更新就晚了。
    我都这样疼,不知道他得多疼。
    唉。
    到现在我脑子都是懵的,不知道当时到底怎么就摔了。感谢在2021030622:45:00~2021030723:5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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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沈浅儿并不知道她爹会来,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泰然自若地吃着饭喝着汤了。
    忽然听得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连最基本的敲门都没有,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沈清儿,你有完没完?我的话还说得不够清楚么?我不喜欢做什么沈家的小姐,倘若我可以选择,我当初也不会投生到沈家。”
    沈浅儿也晓得此事是她的不是,的确是丢了沈家的脸面。
    但她不是已经晓得自己错了么?偏沈清儿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还以下犯上动手打她。
    “沈家,哪里对不住你?”沈大伯只怕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见到女儿的这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此。
    让她生为沈家的女儿,是这般不堪么?
    沈浅儿听到这声音,吓得手里的碗都滑落到了地上,一阵椅子移动的噪杂之声,但见她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满脸铁青的沈大伯:“爹……”
    沈大伯看着有些陌生的女儿,心里犹如刀割一般,难过又后悔。
    三弟说的没错,养不教父之过,女儿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与他们这做长辈的脱不开身。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长女,竟然不屑作为沈家的女儿。
    袖笼里的药,他想给女儿喂下去的,但是原本他没有那个勇气。
    可现在,这药非喂她吃下不可!“委屈你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还没等沈浅儿因为他这句话而将紧绑的神经放松,忽然又听冷漠地说道:“将你生在大齐沈家,没让你生在辽国!”
    沈浅儿一时吓得背脊骨有些发冷,“爹,我,我只是……”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沈大伯就忽然一个箭步上前,一种熟悉的感觉又袭面而来,她动不了,又被她爹封住了穴道。
    沈大伯没有半点迟疑,只将袖笼里的药拿出来。
    沈浅儿看到后,立即意识到不对劲,她爹总不可能给她吃安胎药,所以这药绝对是打胎用的。
    眼见着她爹已经将黑漆漆的药丸倒于手心里,急得大喊:“爹,不要!”
    “我不能看着你一直犯错!”沈大伯转身去倒来水。
    沈浅儿急了,脱口道:“爹,你别听小叔和小婶胡说八道,这药是不是他们给你的?他们就是见不得我好,还要百般污蔑我,爹我求求你,放了我,我不吃,我不能对不起脩哥哥!”
    她这些话,没有一句是沈大伯愿意听的。尤其是听到她口中喊出的‘脩哥哥’三个字,更是忍不住愤怒,没能控制住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蠢货,从前也没有少教你道理,你怎么就如此蠢笨,那萧元脩不过是听了萧太后的话,哄你到手里,将来若是事发,那你做护身符罢了,而且你以为来南海郡他为的是什么?他是奔着你小婶来的啊!”
    沈大人边说,将被自己一巴掌打倒在地上的沈浅儿扶起,捏住她的下颌,强行让她吞下那药丸。
    沈浅儿本就挣扎不得,先是被这一巴掌打晕了,后又听得这惊涛骇浪一般的消息,一时有些傻了眼,也没顾得上去反抗。
    不过事实上她就是那舌头能将药丸抵出,然而沈大伯捏住她的下颌,她根本也施展不开。
    那药丸便顺着喉咙滚入胃中。
    “不,不可能!”脩哥哥怎么可能是萧元脩呢?不可能?沈浅儿惊叫着,她不相信。
    萧元脩的事情,她听过一些,当初在玖皁城的时候,也听过小婶差点被他抢走的事情。
    但是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她的情绪已经逐渐崩溃了,不是因为吞下的药丸,而是她爹的这些话。
    药效会在一天后开始,沈大伯当然不可能让她在这里见红,所以当下也不管此刻她能不能接受萧元脩的身份,只连带着她的哑穴也封了,然后使了心腹进来,带着就这样离开了。
    沈清儿晓得的时候,沈浅儿已经被沈大伯带着上了回玖皁城的船只。
    她不晓得沈浅儿往后会是个什么命运,也没有可怜她,只是如今也无法想通,沈浅儿为何会这样糊里糊涂?
    “小婶,大伯会怎样安置她?”沈清儿趴在桌前,看着孟茯进进出出地收拾行李。
    沈浅儿回去了,孟茯也准备石头县之行。
    “听你小叔说,那孩子不留,只怕要先关一阵,以后兴许就找个倒霉的老实孩子做上门女婿。”
    沈清儿听着她这话,赞同地点了点头,“是了,好人家的公子,人家值得更好的,必然是不会找浅儿姐,这事儿虽没人知道,可大伯也不会如此冒险,不然若是遇着那聪明的女婿,前尘旧事一样不差给翻找出来,沈家的名声就完了。”
    孟茯将包袱扎紧,又收了几本茶经放到箱笼中,走过来倒了杯水解渴,“你说的正是,这往后女婿还真不敢找那聪明的,你浅儿姐又是个藏不住事儿的,若被人家三言两语一哄,把这些个事儿都给人说了。”
    沈清儿听到她这话,便有些担心起来,一面又忍不住嘀咕,“我觉得也不能总怪大伯父大伯母,浅儿姐她就晓得怪这个怪那个,总知道推卸责任。可是我觉得大伯父大伯母已经极好了,大伯父连个妾都没有呢!若是她生在我们二房,岂不是早早就给气死了?”
    “这……”孟茯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想当初沈昼言也是沉迷美色之中,后院里娇美娘那么多房,压根就没有时间管卧病在床的儿子,更不要说照顾女儿的心情了。
    可偏是这样的逆境里,沈清儿也没长歪,也没胡思乱想,觉得哪个都对不住她要?
    要说可怜,沈清儿最惨,她娘性子软弱,叫小妾们欺瞒,要她来保护,哥哥卧病孱弱,也要她来照顾着。
    于是十分赞同:“你说的对,最大的问题还是在她的身上。不过现在说到底是没什么用,我如今只希望往后你们三个丫头聪明些,别叫人家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晕头转向的,要晓得这些个甜言蜜语,红口白牙张口就能说,不要任何成本的。所以一个人对你们好不好,不是看他说得怎样好听,而是替你办事漂不漂亮。”
    沈清儿笑道:“小婶放心,我晓得呢!任何山盟海誓也比不得给我银子实在。”
    孟茯听到她这说得有些离谱,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丫头是掉进钱眼里了么?照着你这样说,有钱还能让你去推磨了?”
    沈清儿虽晓得孟茯不是真要打,但还是连忙避开。“小婶,人家病了这么多天才好,您就不能温柔一点?你自己福贵这么几年了,又做了我们的债主,当然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这辛辛苦苦才将欠了您的银子还完,我们手里现在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下月的收入,还要继续砸在黑牡蛎的客栈里。”
    原来她们三的茅厕在乱石滩的市场上独此一家,生意是极好的,不过那建造黑牡蛎村的客栈,她们三听了孟茯的建议,所以装潢上下了大血本,现在手里仍旧没有多余的银子。
    预计得十一月份,乱石滩茅厕的收入,才能真正到她们的手里来。
    “少在我这里装穷,过了年你们就是一个个小富婆了。”孟茯晓得茅房的收入高得吓人,远超她的预算了。
    又见她还在自己这里坐着:“你行李都收拾好了?”
    “大家都收拾好了,就等您了。”不然她哪里有这功夫坐着伤春悲秋的?
    孟茯得了话,“既如此,那吃完午饭就启程。”
    “好嘞。”沈清儿连忙起身,跑去通知众人。
    若飞他们四个男孩子是去不得了,要准备十月的院试,而且银杏路这小伽蓝寺也还没竣工。
    所以即便他们也想上神女山,看一看那上百年的老茶树,但这一次是没机会了。
    等着吃完午饭,几个小丫头就迫不及待地提着包袱行李往马车上去,忽见隔壁李大人家门口围了不少人,不免是生出些好奇之心。
    “萱儿,我们看看去?”李红鸾提着意。
    前阵子听说李大人又纳了两房妾,不知道怎么闹的,让之前怀有身孕的那个腰臀丰腴的丫鬟落了红。
    萱儿倒是想去,可她东西没拿完,“我还有一个包袱没拿呢,你先去,回头和我说。”
    李红鸾应了,立马提着裙子小跑过去,不过才走到半道,就被忽然出现的李君佾一把揪住后领给提溜着回来,“不是忙着启程去石头县么?你东西都收拾好了,这样清闲,还跑去看人家的热闹。”
    “哥你怎么回来了,我收拾好了。”她挣扎着,有些不甘心,自己好像隐约听到什么孩子之类的。
    “收拾好了你不会去帮帮别的姐姐么?”李君佾硬是将她给拽回了府里。他是回来拿东西,看着李红鸾去内院了,这才去书房取东西。
    萱儿抱着给于家三兄妹准备的礼物刚出来,见着她这就回来了,有些诧异,“这么快就散了?”
    “散什么,被我哥逮住了。姑姑呢?”一面探头朝里看去。
    话音才落,就听得孟茯和拓跋筝说着话疾步出来,见她俩站在这里,连忙催促道:“快些上车走,不然一会儿隔壁又要打发人来,找我去断这浑水官司了。”
    自打李大人纳妾开始,孟茯就被请去两三次了。
    她是怕了。
    果不其然,她这才离开不过是煮茶水的功夫,隔壁李家就打发人来请孟茯。
    不过当然是扑了个空,孟茯人都走了,总不可能去追吧?
    所以李家这边的烂摊子如何收拾,孟茯也不晓得,只继续在马车里写着自己的计划书。
    除了她跟拓跋筝两个大人之外,就是这三个丫头了。
    余下的便是衙门里借来的人。
    除了她,个个都会武功,所以这样一路上,她倒是成了那重点保护对象。
    不过石头县与南海城这条路上来往形人多,如今半道的驿站也开了,不用再像是从前那般自己安营扎寨,倒是方便了许多。
    所以沿途也没什么事情,第二天傍晚到了石头县,刚与于四莲说了几句话,苏家便来人请过去吃饭。
    萱儿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过去,也收拾着跟孟茯屁股后面,一起去了苏家。
    才到苏家大门口,孟茯就见着皎月和苏泊牵着一对玉娃娃般的小孩儿站在那里,惊讶不已,“什么时候将孩子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