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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情况越来越多, 家族中的人眼睁睁见到一个又一个曾经也声名显赫的家族消失,最后被历史的尘埃覆盖不再留下一丝痕迹,渐渐也开始害怕了。辉煌如土御门家会不会也跟这些家族一样,被时间一层层削弱,最后也有被人遗忘的一天?没人能够否定这个猜想, 骄傲如土御门也终于开始正视和恐惧这个残酷的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第十代家主的手稿被翻了出来,他停留在纸面上的设想被那些在焦虑中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的后人们启动,他们称之为——妖血计划。”
“妖血计划不仅仅是从我们这一代开始的,其中经历了两三代传承,淘汰了不知多少具有土御门家血脉的孩子。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发现妖血计划有一个巨大缺陷。不同于天生的半妖在胚胎时期就有母体帮忙梳理妖力,出生后无论性情如何大多都能保有理智,与正常人类没什么区别。后天被注入妖血的孩子,极易受到妖类血液中驳杂混乱的妖气影响,最终丧失理智沦为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发现这种情况后我们改变了方法,从还在母亲肚子里时开始筛选能够承受妖血的孩子。那一批孩子出生之后,果然能够控制住理智不再轻易堕落为妖物了。但与此同时我们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融合妖血的。有些没能成功融合妖血的孩子,不但实力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而且天生体弱,基本没有治愈的办法。
“而极少数承受住了妖血侵蚀的孩子,随着他们长大,我们慢慢发觉一开始发现的那个隐患依然存在。实力的增长与妖血的侵蚀程度成正比,越是强大的人就越容易受到妖血带来的黑暗面影响。只有拥有极为坚定的意志才能抵挡住这种影响,勉强保有自己身为‘人’的心。”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了。土御门元春就是当年那批孩子中唯二活到现在的。另一个孩子您也见过了,他的实力太弱,所以受到妖血的影响很小。但元春不同,他是土御门家近百年来天赋最高的人,他的实力一直在增长,受到的侵蚀也一直在增强。谁都不能保证他不会有陷入疯魔,沦为妖物大开杀戒的一天。”
“这种事是以前发生过的,在那之后,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土御门家在所有参与妖血计划的孩子的心脏上下了一个契约,契约对象的对象就是土御门本代家主。只要契约在手,无论后来他强大到了什么地步,土御门家的家主都能轻易杀死他,这是为了防止他以后失控上的最后一道阀门。”
“我是土御门家的前任家主,元夜接管土御门家的过程不是正常情况,所以这道契约现在还在我手里。弥大人,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把契约转移给你。如何?要跟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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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泽田弥离开酒店的始末。
土御门元和要她做的事情很简单,将灵力借给大岛昌介,供他召唤出《丑时之书》上的妖怪。
而现在,她的承诺已经完成了。
“元和。”泽田弥伸出手,平静地看向面前的男人,用命令地语气,“契约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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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庭院。
马场善治走到土御门元春身后,“还有理智吗?”
“别过来。”金发少年冷冷地说,“再往前一步我不保证能控制住。”
他周身气场狂躁又阴郁,妖气躁动得如同煮沸的水,他整个人像把渴血已久的妖刀,满院子乱放杀气。
马场识趣地后退,跟猫又站到一排。
他脚边上的黑猫已经炸成了个毛绒团子,被庭院里肆意横扫的威压压得动都不敢动,着实有几分可怜兮兮,更不用说假装自己是块毛皮的野衾,自觉熄了火光乖巧缩在石灯里的古笼火,和蹲在墙头上安静如鸡的风狸。
大岛昌介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然是因为自以为已经成为土御门元和心腹的他其实根本没进入过土御门家的核心,他不知道什么妖血计划,更不知道自己得意洋洋想要对付的人是怎么样的怪物。
为了不误伤队友,来之前土御门元春倒是简单和马场善治提过几句。但也没多说,只告诉他在自己重伤后,离他越远越好,否则他很有可能失去理智先和他打起来。
他平日里能够控制住自己不被侵蚀,是因为他体内的妖血和灵力维持着一个脆弱的平衡。而一旦他受伤,身体中属于妖的力量就会立刻活跃起来。身体伤口的快速愈合,速度、力量的增加,都是妖血带来的优势。他受的伤越重,体内的妖血会越发活跃,实力也越强,但相应的,他的理智会越发向深渊边缘滑落。
他因此被一切清净神力排斥,使用相应阴阳术时甚至会被反噬……包括安倍晴明的桔梗印。
多可笑的事情?他身为安倍晴明的后人,晴明的桔梗印却反而在驱逐他。
除了自己挣扎地再次从混沌中爬出来,没有人能帮他。
死一般的寂静不知持续了多久,东边的天际蹦出第一缕晨曦,扫过庭院。
院子里沸腾的妖气和杀意慢慢收敛,站在原地的人一个踉跄,坐到地上。
马场善治:“回神了?”
土御门元春一手捂住眼睛,低低“嗯”了一声。
他微垂着头,金发下的脸颊白得近乎透明,有些重伤过后的虚弱,乍一看简直弱小可怜又无助,然而这一切都只是表象,他周身狂乱的杀气依旧蠢蠢欲动,像是被人强硬拴住正在不甘咆哮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