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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沈呦呦听着听着,突然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这不就是“你的羽毛还会再长出来,可若雪的命只有一条。”的翻版嘛!
    两人不愧是天生一对,连强词夺理的方式都这么相似。
    而夜九听到苏若雪为他苦苦辩驳的话语,眸光闪了闪,面色稍霁。
    瞧见他神色变化,沈呦呦想到接下来的剧情,不由啧啧感叹,龙傲天这时候还是太年轻
    ——高兴得太早了。
    如果剧情就这样,那怎么配被称作全书一大虐点?
    苏若雪姿容清纯,眼中含泪的模样甚是楚楚动人,此时用极抒情的语调说出这样逻辑完全狗屁不通的话,竟也有几个弟子面露心疼。
    可更多的弟子还是用一种“这还是说不太过去”的表情看着她。
    但沈呦呦很清楚,这并非是因为这些弟子逻辑通顺,而是因为这些弟子就跟npc一样,剧情没到那个虐点上,他们也就不会被触动。
    在狗血虐文世界里,逻辑这玩意完全是为剧情服务的。
    而苏若雪在说完那番辩驳的话语后,慢慢地举起拿着伴生晶石的手,在众人讶然的眼神中,一直将那晶石举过头顶。
    “既然是因为这块晶石,才害了那么多弟子……那么,今日我便毁了这晶石罢。”
    言罢,苏若雪手掌一握,便将那晶石包裹住。
    在夜九目眦欲裂的表情中,她咬咬牙,素白手指猛地一用力。
    不要……在夜九无声的痛呼中,只听“哗”地一声,那火红晶石便在苏若雪掌中化作湮粉,从她指缝纷纷扬扬地溢出。
    而夜九的神情也从恐慌转化为愣怔。
    他呆呆地看着那红色湮粉没入空气中,再无踪迹,眸中闪过痛色。
    为了取这块伴生晶石,他在生满荆棘小刺的灌木丛中一蹲就是四五日,身上被扎出了无数细小红点,精神更是出于高度紧绷状态,生怕引起巢穴内陶火兽的注意。
    那四五日,他几乎没合过眼,就靠储物袋里的灵液维持体力,好容易寻到时机,盗走了晶石。
    将晶石交到苏若雪手上,看到她惊喜感动的神情,那些苦也变成了甜。
    可当时有多甜,现在就有多苦。
    若雪……苏若雪她竟然就这么将那晶石毁了!
    他心口一阵绞痛,几乎要无法呼吸,望向苏若雪的眼眸中也染上了恨意。
    而一旁的吃瓜群众沈呦呦目睹全程,更是吓得连瓜子都掉了。
    除了牛批,她想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此时受到的震撼。
    这就是古早虐文的滋味吗?果然酸爽。
    而她还没能多感慨一二,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闷痛。
    ???怎么回事?
    她再往台上一看,便见夜九此刻也正面目狰狞,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感情她这是被迫和龙傲天共情了?
    不是?有话好说,他们虐恋情深归他们,为什么心绞痛要带上她?!
    第8章 恨意   必将铭记于心。
    在一片哗然中,谢知涯始终保持着一种冷淡而疏离的态度。
    不带什么感情的目光在跪在地上的苏若雪面上掠过,又落在了台上面色痛苦的夜九身上。
    他的眸色幽深了些,淡色的唇微抿,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衣袖里突然传来响动。
    谢知涯低头一看,恰好瞧见袖子里的嫩黄毛球往下栽落。
    他心头微惊,动作却比思绪更快,手掌微屈,瞬时便释放出一道无形灵气,将即将坠地的沈呦呦及时托住,慢慢地往上回升。
    “呕。”
    上下翻腾的晕眩感和心口的闷痛感交叠在一起,沈呦呦实在忍耐不住,发出了一声虚弱的干呕。
    谢知涯用手掌将她接住,看着她气息奄奄的模样,眉头下意识蹙了起来。
    “呦呦?”
    他没有顾及周围弟子投来的好奇目光,略带焦急地轻声询问,“你怎么了?”
    我被龙傲天坑了……这话当然是不能说的。
    于是,沈呦呦只能气若游丝地道:“他们……实在是太感人了……”才怪。
    旁边弟子见这只体状袖珍的小黄鸡居然还会口出人言,眼中都闪过惊讶。
    要知道,这么小就开启了灵智的妖兽可并不多见。
    而沈呦呦疼得厉害,在心里将龙傲天骂了个千八百遍,可疼痛却丝毫未减轻。
    她难耐地在谢知涯掌心翻滚了一下,意识都因疼痛而有些模糊。
    “呜呜。”
    她微微张口,溢出一道可怜兮兮的闷哼声。
    正当沈呦呦感觉吾命休矣的时候,身体里突然窜进了一缕冰凉灵气,极温柔地一路抚平她体内叫嚣着的躁郁因子。
    那股来势汹汹的剧痛感瞬时消去了大半。
    嗯,没事了?
    沈呦呦恢复了些气力,支棱着站起来,晃晃翅膀,发觉自己又恢复成了一只好啾啾。
    疼痛感来得很突然,消失得也很彻底。
    若非是那缕冰凉灵气还在体内未彻底消散,她几乎要以为先前的闷痛感是错觉了。
    而场地中央,大戏仍在上演。
    将那极珍贵的伴生晶石捏碎后,苏若雪似乎也耗费了不少精气,花瓣似的唇苍白了许多。
    晶石已成湮末散尽,而她素白的手上还余有被晶石割破露出的伤痕,殷红的血自伤口淌下,红与白的对比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这灵石我已经毁了,若是秦掌事执意还要降下刑诫,那就连我一起责罚吧。”
    她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子倔强。
    秦掌事僵着脸,手反复地捋着那可怜巴巴的几撮胡须,嘴唇几度张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夭寿哦,这种事怎么就让他碰上了。
    莫说苏若雪虽然和这件事有些干系,却并没有真正触犯门规;
    就算她真的犯了什么事,以她在玄天宗的特殊地位,也不是他一个掌事能惩处的。
    思虑良久,他只能干巴巴地道:“夜九触犯律令,惹下祸事,理应受罚……门规如此,还请苏仙子莫要让我为难。”
    苏若雪昂起头:“可我已经将那罪魁祸首的伴生晶石毁掉了!”
    秦掌事斟酌辞藻:“虽然晶石已毁,可夜九触犯门规也已成事实……”
    “晶石已经毁掉了。”
    “夜九触犯了门规……”
    “晶石……”
    这两人各执一词,简直就是在鸡同鸭讲,沈呦呦一个围观的,都听得头大。
    就在秦掌事快要将急得自己胡须揪掉,苏若雪面色苍白、身子摇晃、将欲坠地之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鹤鸣。
    在秦掌事几乎热泪盈眶的目光中,一只体型纤瘦的仙鹤降落在了场地中央。
    一个身着道袍、衣袂飘飘的灰发男子从鹤上跳下来,瞧见此时景况,眉头一挑:“若雪侄儿,好端端怎么跪上了,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瞧见灰发男子出现,苏若雪眼眸微亮,却仍没有起身,她摇摇头道:“若雪……是在赎罪。”
    赎罪?灰发男子又挑了下右眉。
    见此,秦掌事连忙解释:“宋真人,是这样的……”
    他将整件事完整地向宋真人复述了一遍,又隐晦表达了自己的为难:“苏仙子的话也有几分在理,可宗门法规摆在那里,我也是左右为难。”
    苏若雪接在他话语后急急补充:“可月后就要是宗门大选,夜九若是此时受罚,就不能参加大选了!”
    所以,她今日一定一定要保住他。
    宋真人用手撑着下巴,手指随意拨弄着身边仙鹤的羽毛,闲闲地地听完了秦掌事的叙述,目光安抚性地落在了苏若雪面上,唇角勾起一抹笑:“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他语气懒懒的:“宗门法规自然是不能违背。“
    这话一出,秦掌事暗自松了口气,而苏若雪却面色一白。
    “不过……”宋真人话锋一转,狐狸似的眼微微上挑,“既然我们小若雪都这么恳求了,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这话便代表着还有转机,苏若雪眸中重燃起亮光。
    “所以,不如这样。”
    宋真人手上稍稍用力,便从仙鹤身上拨下一根羽毛,在指尖轻捻把玩,“由我作保,此事稍稍往后延些,待宗门大选过了,再让这夜九来刑堂领罚,秦掌事以为如何?”
    宋真人掌管刑堂,又是有着地阶修为的真人,他都这样说了,也给足了秦掌事面子,秦掌事哪有拒绝的余地,只得干笑着道:“秦某并无异议。”
    此事便一锤定音。
    沈呦呦早就知晓是这个结局,所以并没有多意外,可在场弟子却是一片哗然。
    公开处刑却中途被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按道理来说,弟子犯下这种事,没有被剥夺参加大选的机会都算好的,更莫说夜九竟然便准允了延迟刑罚。
    沈呦呦听见一旁弟子小声埋怨:“苏仙子这样护着那夜九,到时候说是去刑堂领刑,有没有真正受刑,谁知道呢?”
    沈呦呦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弟子猜的倒是不错,这件事后面确实就这么算了,莫说剩下的二十九鞭了,那六个月禁闭夜九是一天也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