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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程言忠随着京城来的太监走了之后, 苏桐心思沉重,连续几天没有睡好觉,更让她感到生气的是, 裴川这次回来像是发什么羊癫疯似的, 瞧着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挑剔,让她着实头疼的厉害。
    这几日她着实忙的有些厉害,顾不上招待他,七月了,庄子上种下的土豆已经开始收获, 收完之后紧接着便是育苗,八月中旬又要开始下一季的栽种。佃户们都是第一次种植,很多的事情不知道,非得她亲力亲为, 写了好多需要注意的事项,让书肆里的那些书生读给庄子上的管家听。
    除此之外,她还要管着养殖场里的鸡鸭鹅以及鹌鹑的孵化和喂养情况, 消毒、喂水、宰杀以及变蛋的存放时间调换等等,还有书肆的新试题资料、一品堂及各个烤鸭店的生意等等,忙得不可开交。
    还要隔三差五的去杜郎中的医馆坐诊, 程言忠在的时候,姐妹三人轮流的帮他整理药草和医案,也轮着去杜郎中的医馆里帮忙。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便记录下来, 回来问他, 这一年多来,程言忠可以说是手把手的在教她们三姐妹学习医术。
    苏桐几乎将脉经一书背下来了,还有程言忠记录了一辈子的医案, 也都被她背了个滚瓜烂熟。加上她上辈子做外科大夫的医术,可以说她现在完全出师了,半年来在杜郎中的医馆出诊,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
    这日,她从医馆回来,刚回到苏宅,就见春草和碧草两个一脸焦急的站在门边等着她,看到她两个慌忙跑了过来,一脸为难地说:“院子里有个特别吓人的官爷,黑着脸杵在院子了半下午了。”
    苏桐听后心里咯噔一下,慌忙疾步向院子里走去,待走到近前却发现是裴川,穿着身黑色的袍子,袖口底边上绣着一圈金丝线,头发上束着一个小巧的镂空雕花金冠,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腰刀打横放在椅子两侧的扶手上,绷着一张俊脸,眼神里的戾气能将人吓退三尺远。
    许是听到苏桐等人的脚步,他突然抬眼向她们看了过来,眼神正对着苏桐,眼中阴狠冷厉之极,像一只受伤的孤狼一般,冰冷危险,疏离敏锐,让人不寒而栗。
    苏桐微微一怔,若不是那熟悉的五官,她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裴川这眼神也太让人感到陌生了,简直是将她当做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小姐就是那个人,在院子里做了一下午了,说是要找你,奴婢跟他说小姐去了庄子上,他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春草是个刚来的农家小丫头,不过十二岁的年纪,被裴川吓了一顿,手指间都泛白了,慌忙躲到苏桐的身后。
    裴川站起身,一手拿着腰刀,一手摸着下巴,眼里一片凛冽,眯着眼睛看着苏桐,语气慢条斯理却又尖锐的带刺说:“苏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让我好等。”
    苏桐心里一凛,不知道裴川发什么疯,她站住身,让丫头们都下去,走到裴川面前轻声说:“裴川,什么事情寻我,若是急,怎么不让人去医馆叫我。”
    裴川唇角微扬,看了她半响,冷冷一笑,带着冷意嘲讽说:“我来的不巧,误了你的好事,没做成状元夫人。”
    苏桐闻言微微一怔,半天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问说:“裴川你胡说什么?什么状元夫人?”
    裴川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到屋里,神情平静的在案几旁坐下,抬头看着她,一副打算要讨个说法的模样。
    苏桐今日在医馆坐诊,累了一天,身子疲乏极了,只想洗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早日歇息。实在没有心情跟裴川谈什么心,自从程言忠去了京城,她茶饭不思担心的要死,她那舅爷是个急躁的性子,真怕他发脾气 得罪了权贵。苏家走到如今这般,实在是不容易,虽说赚了些银钱,吃喝不愁了,但相对的别的烦恼也来了。
    她走到案几旁坐下,打起精神抬眼看向裴川,却发现他也正拿眼瞧她,眼里神色不明,苏桐不习惯他这样的态度,毕竟两人之间的相处一直是她处在主导地位。如今,突然反转过来,她好不习惯,先前两人的相处,虽然说不上什么热情,也不似这疏离冷漠,心里多少不自在。
    沉默了良久,裴川将腰刀往案几上一放,漫不经心地开口说:“我听下人们说,那个石状元跟你求亲了,他被任职翰林院修撰,各处的打点银钱,是你吩咐柴旺去做的吧!今个我来也不为别的,就想听你苏大小姐说一句准话。”
    说到此,他语气顿了一下,眉眼之间染上一丝讥讽和不屑,带着嘲弄的语气说:“你是打算做这状元夫人了。本来我在京城看到柴旺和那个一肚子坏水的石状元在酒楼密谈,是不相信的,所以才跑来一趟,没想到,我这刚回来,整个苏家的下人都在传你要做状元夫人。不管是海湾集还是京城,整个锦衣卫所的谁不知道,你是我裴川没过们的媳妇,转眼这媳妇就跑了,你说,你让我裴川的脸面往哪搁,我的苏大小姐,你不守妇道可以,是不是要给我裴川个说法!”
    苏桐身形一僵,心里一窒,猛然抬眼看向他,这感觉真的是难以让人形容,裴川这话说的着实让她难堪之极,羞恼之后心里越发憋闷的难受,压了一肚子的怨气。气的狠了,话反而说不出来了,她强制压着急剧跳动的心脏,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第122章 醋意大发(二)……
    裴川等了片刻, 见她不说话,眼神也变的凛冽起来,收起脸上的讥讽和嘲弄, 手着案几上的刀匣子, 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也不发一言,瞧着就像是要癫狂的模样。
    他脸上的戾气太重,苏桐莫名感觉到心里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两人的眼神交织了半响,
    谁都没说话,继续沉默着, 屋里的气氛压抑极了,让人莫名其妙的胸闷气短。
    不知不觉,天色暗淡下来,萱草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局促的站在门槛边声音有些微颤地说:“小姐,奴婢要掌灯吗?”
    苏桐点了点头,吩咐她在冲壶茶上来, 萱草应了一声,进屋点燃烛火,又冲了壶热茶, 放到案几上,给她们两人各自冲上一盏后,自觉地站到了苏桐身后。
    裴川嗤笑了一声, 伸手端起茶盏, 气冲冲的喝了个底朝天,语气带刺地说:“苏小姐现在可是财大气粗,花几万两银子给人打点仕途, 我他妈的怎么没碰着这种倒贴的好事情。这心气可是够高的,状元及第,进士出身,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我的苏大小姐,你这算计的手段真是不同凡响,怎么,你还要做宰相夫人?”
    苏桐眉头狠狠的蹙起,这个混蛋玩意,魔怔了这么刺激她,越想心中的怒火越旺,差点气的破口大骂,她急喘了几口气,将心头的怒火强行压了下来,看着裴川淡漠地说:“你发什么疯,谁跟你说我要做状元夫人,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这般东打听西捉摸的性子,像个怨怒的内宅妇人。”
    裴川呵呵冷笑一声,端起案几上的茶盏往嘴边送去,眼神却没离开苏桐,浑身透着股不加掩饰的寒意,慢条斯理地说:“我这里气炸了天,你倒是沉得住气,真是好城府好心计,嘴硬骨头硬的,我见多了,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过,对你,我可是大度的狠,只要你给出的说法让我裴川满意了,我便成全你们,若是让我不满意,哼……哼哼……可别怪我裴川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话我给你说在前头了,该怎么说怎么做,苏大小姐心知肚明。”
    说完,将手里的茶盏往嘴里一送,才发现里面是个空的,他将茶盏重重的往案几上一放,扭头看向萱草,破口大骂道:“你个蠢笨玩意,不晓得给爷斟茶,还是觉得你家姑娘要攀高枝了,有了依仗,不把爷放在眼里,成啊,有其主便有其仆,一样的不带眼!”
    萱草被他这么一吼,吓的脸色都变了,她强忍着没哭,哆嗦着走过去,给他满上茶水,还没转身就被裴川一脚踹到了地上。她惨叫一声,手捂着肚子起了几次都没有起来,可想而知裴川那一脚有多狠。站在门外的兰草慌忙跑了过来,将她搀扶起来,两个丫头哆嗦着站在门口,可怜巴巴的看着苏桐。
    “裴川你够了没有。”
    苏桐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案几站起身来,吩咐萱草和兰草下去,她转身走到裴川面前,瞪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来没说过要嫁给石状元,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发什么疯,吃什么飞醋。你我之间,男未婚,女未嫁,若有好的姻缘,各自婚配天经地义,你若是有那个心思,谴官媒前来提亲,自己个在我院子里胡乱搅缠打骂我的丫头算什么事。”
    裴川脸色一沉,眼神一眯,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站起来看着她半响才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和那个石状元没什么事,只是那些没规矩的下人乱嚼舌根。”
    “我和石靖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私情,至于苏家出银钱为他打点官场的事情,也是事处有因,不是你想的那般粗俗不堪。”
    苏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继续道:“你应该听说一品堂烤鸭店的宣传噱头,能让人身体强健,增长记忆,耳聪目明,过目不忘,奉贤府城的头名解元是多吃了一品堂的烤鸭才中的案首,我爹则更不用说了,以往籍籍无名,府试竟然中了秀才前三甲。多亏了石状元的卖力宣讲,才让一品堂的烤鸭店火爆至今,他为我们苏家赚了那么多的银子,我苏桐拿些出来与他打点仕途,有什么错处。于公他与我苏家生意上有莫大帮助,于私他是我爹的好友兼同窗,又是我两个兄弟的先生,更是我新开书肆高聘出试题的主笔先生,于公于私我帮他都没错处,帮他便是帮我自己,帮整个苏家。”
    一番话说出来,裴川瞬间熄了火,眼神淡淡的看着苏桐,脸上隐着讽笑说:“这么说来,是我误会你了,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未免夜长梦多,我看我们还是提前订亲的好,免得让些不长眼的人惦记上。”
    苏桐眉头微醋,她太熟悉裴川这样的眼神了,当初在松江村的时候,他便是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不知感恩为何物。她当时猜测他的出身定是豪门贵胄,将他当做了一个魔星防着,唯恐避之不及,压根就没想过自己后半辈子会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后来,赵俊生突然离开了宋江村,临走前将这孩托付给她们家照应,这孩子虽然戾气满满,倒也听话和她一起顾着苏家。当初那般艰难的日子若没有他帮衬着,苏桐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挨。
    在后来,苏家在奉贤府置办了宅院,裴川又跟海湾集码头的千户搭上了关系,再后来裴川进了锦衣卫,官职越升越高,越混越好。两人之间开玩笑似的说起的亲事也不了了之了,他去京城之前,苏宝田倒是寻他说了亲事一事,他没有说答应或不答应。
    这么长时间,苏桐还以为他在京城早瞧中了门当户对的姑娘,将亲事定下来了呢?没想到他倒是还惦记这以往那些玩笑话,如今见他这戾气满脸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真是她辜负了他对她的情义。
    裴川漫不经心的看着她,等候了片刻,见她半天没说话,耐心耗尽,冷笑了一声说:“怎么,你不愿意,还是说舍不得那个石状元,惦记着做未来的宰相夫人。”
    苏桐心头一阵憋屈,抬眼看向他,见他眼中意味不明,忍不住地说:“裴川,你不要逼人太甚,我何曾说过不行,但这订亲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我方才说了,你若是有心,便去请了官媒来提亲,六礼一个都不能少了。”
    裴川看了她半响,忽而一笑说:“那是自然,我自是要将你明媒正娶的,还要向你爹正式提亲。”说完,他忽然眼神一变,一把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迅而不及地在她娇嫩的唇瓣上亲了一下,力道大的出奇,带着股惩罚人的味道。
    苏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她头往后仰着,努力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微喘着气说:“裴川,你要做什么……”
    裴川嘴角微挑,脸上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说:“既然你答应了亲事,我们早晚不都这样,以往你的绣床我都睡过,更何况亲这么一下。”说完,手下用力,将她紧紧的抱着,低头去啃她的嘴唇。
    苏桐还在发愣,一个不注意又被他占了便宜,裴川的亲吻生涩粗野,霸道而又强硬,毫无技巧可言,沉重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熏染的她的身子都发了软。
    接吻这事,熟能生巧,裴川这一番亲昵缠磨,自然觉出了苏桐的气息变化,心里得意之极,越发卖力的对她勾缠亲吻,辗转缠磨之间,带着股危险的侵略意味。
    苏桐被他亲吻的晕头转向,大脑里一片空白,她做梦也没想到,一直被她认为是个中二少年,没开情窍的裴川会突然发疯。
    这小子的接吻技术,糟糕到底了,她被他亲的差点闭过气去,裴川还以为自己的技术多好,亲过她的嘴唇,亲她的耳垂,接着一路亲到了她的脖颈处。
    苏桐缓过神来,吸了一口气,平稳了心绪,刚想推开他,就听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门外边站着苏映雪和苏映梅,两人被萱草和兰草叫来给苏桐救场,却没想到看到她和裴两人这般模样,一时间羞臊 的满脸通红,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裴川脸皮厚,被打扰到,脸上微微不悦,戾气满满的瞪视萱草和兰草一眼,冷哼了一声说:“没眼力架的丫头。”
    苏桐觉得自己这大姐的脸面算是丢到家了,萱草和兰草到底是年纪小,什么也不懂,她轻咳了一声,抬手理了理撒乱的鬓发,看着苏映雪和苏映梅说:“有什么事。”
    苏映雪和苏映梅两姐妹羞臊的脸色通红,连连摆手说着没事,便逃也似的转身走了。
    苏桐瞧着她们两个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一笑,抬眼看向一旁的罪魁祸首裴川,却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仿若无事一般,一脸的坦然自若。
    第123章 向府的宴席
    萱草和兰草两个微红着脸, 战战兢兢的侍立在一旁,两人方才自作主张将苏映雪和苏映梅叫了来,本存着帮苏桐解围的心思, 却没想到帮了小姐一个倒忙。这么一看, 小姐和这个官爷倒是两情相悦了。
    裴川的训斥让两个草吓怕了胆子,如今一看苏映雪和苏映梅两个走了,两个丫头更是害怕,见他眼神看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裴川没理问萱草和兰草两个, 伸手揽过苏桐在她鬓发间亲吻了一下说:“这两个没规矩的丫头趁早换掉。”说完,将案几上的刀拿在手里说:我去见宝田叔,将我们的亲事说一下,然后请媒人上门提亲, 将名分定下来,省得以后被人惦记。”
    苏桐看着他转身离去,眉头轻蹙, 对于亲事,她本是无所谓的,若是遇不到可心的人, 大不了这辈子守着钱财一个人过活,但若是裴川有这个心思,她也不反对。毕竟这小子在苏家待了几年, 脾性知根知底, 又没有三姑六婆乱七八糟的亲戚,脾气虽然差了点,但好在能听她劝导。
    她发了一会呆, 转身走到屋里坐下,摸了摸被方才被裴川那小子咬伤的嘴唇,那小子只知道胡乱的吸吮攀咬,到现在她的唇上还在发麻发疼,嘴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难道以往他逛花楼没有亲过人,还是这是他第一次亲人,那么大的力气,估计这吃奶的劲都使上了吧!
    萱草和兰草见裴川走了,苏桐没有理问她们的意思,一时间面面相觑,不明白小姐什么意思。两个跪了一会,膝盖酸疼,忍不住冲着苏桐说:“小姐,你饶了奴婢吧,我们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苏桐蓦然抬头,这才记起来两个丫头还跪着呢?她脸色微红,暗自嘲笑了自己太没骨气了,裴川那毛小子一个糟糕的吻就让她神不守舍,想了这老半天,真是丢脸。
    “你们两个可知犯了什么错!”
    萱草和兰草相互看了一眼,齐声说:“奴婢不该把小姐院子里的事情往外传。”
    苏桐自认是很大度心慈的主子,平日里待四个草也没那么严厉,萱草和兰草是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沈四娘教导了规矩。她这芙蓉院子里的事情,哪里是随便就可以往外乱说的,得亏着苏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否则,那还了得。
    但两个丫头是为她好,若是因为这事情罚了她们,与理不通,只是这规矩得好好的教导一
    二,无规矩不成方圆,以后苏家家大业大,下人会更多,若都这般胡乱传话,那还了得。
    “起来吧!去四娘子那里领罚,每人五板子,下次再犯,就卖了你们俩个。”
    萱草和兰草两个愣了一下,没想到苏桐真罚她们,撅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起来退了出去。
    苏桐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心里忽然发现,她这主子做的可真够失败的,这才多长时间,就将两个丫头的心给养大了。她恍然记起,那日石靖来的时候,两个丫头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故作羞涩的模样。
    甚至事后,萱草还在她面前半真半假地说什么,石状元一表人才,是个好夫婿的人选,让她不要错过了良人。沈四娘也曾跟她玩笑是说石靖没在京城没被人榜下捉婿,还问她的亲事也快了吧!
    她当初还以为是柴旺说给沈四娘听到,但今日一想,怕不是那么回事,若是她记得不错,大庆朝风俗,女子出嫁都有陪嫁丫头的,她不管嫁给裴川还是石靖,贴身丫头肯定是要带走的,石靖这个状元郎可着实是个非常好的人选。
    ……………………………………….
    苏桐不知道裴川怎么和苏宝田谈起的亲事,只知道裴川当晚没有回去,在苏宅住了下来,他虽然多半年没有回苏家,但给他留着的院子苏桐却是经常让人收拾的。
    萱草和兰草两个挨了罚,稳重了许多,但两个有这样心思的丫头,她却不能当做心腹用了,便将她们调去看守库房,换了两个碧草和春草贴身服侍。
    裴川在苏家住了下来,早出晚归,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苏桐找了他几次,也没见到人,想到他锦衣卫的特殊性,便索性不找了,他要是有什么事情,自会来寻她的。至于两人的亲事,若是苏宝田应允了,裴川估计是忙着准备聘礼,找官媒上门提亲的事情,自古婚姻缔结合两姓之好,是人生第一大事,这礼节自然是繁琐讲究的。
    裴川独自一人,也没有人帮他操持,自然要忙碌些,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些,他都得找人,一个半大的小子,亲自操持自己的亲事,倒是难为他了。
    苏桐暗自思量着,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自己这是心急什么,生怕嫁不出去似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过去十多天了,裴川自那次之后,人影不见,苏家也没有丝毫要办喜事的样子。
    苏桐有些纳闷,涉及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她不好亲自去问苏宝田,怕被笑话自己心急,但不问,她又疑心重重,难道苏宝田没答应两人的亲事,裴川一怒之下走了。
    她思来想去得不到答案,索性不去管了,庄子上收了土豆,正在忙着八月中旬的育苗栽种,没有时间让她整日里坐在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事情。
    这日,苏桐突然接到了向府派人送来的帖子,向少夫人于氏邀请她上门做客,参加什么桂花宴席,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与向府可以说是有不共戴天的仇。这向少夫人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发什么神经,要邀请她上门做客,别跟她说是联络感情,她可是承受不起。
    苏桐决定去瞧瞧这向府打的是什么主意,向南辰被苏宝田回绝之后,仍是逢年过节的送些礼品过来。每次苏宝田都是当着他的面给给扔出去,三番两次下来,他虽气愤填膺,但也无可奈何,过后照送不误。
    苏桐猜测这次怕仍是认亲之事,被苏宝田折损颜面多次,难道向南辰还不死心,她不知道向南辰这老头在倔犟什么,非得要认了苏宝田不可。两家人这仇结的都成不死不休的状态了,认了亲能有什么好处,让那个歹毒的向老夫人在暗害她们一次,想得倒美。
    帖子上请了周芸娘和她们姐妹三个,礼数到是给足了,不过苏桐不打算让周芸娘去,也不会让苏映雪、苏映梅姐妹跟着去。姐妹两个都已经订亲,这于氏的所谓什么桂花宴席,搞不好就是鸿门宴,内宅之中隐私手段多了,可是不能给她下手的机会。
    到了约定的八月初二这一天,老天爷不作美,下起了蒙蒙细雨,
    苏桐坐着马车到了奉贤府衙门后院,刚进了侧门,就看到往院子里进的巷道上已经停了好几辆装饰华贵的马车。迎面来了一个打扮富贵的夫人,穿着一袭翠绿色的烟纱罗裙子,外披着白色的薄纱,鬓发边插着一只珍珠嵌宝的步摇,姿容艳丽,看到她轻笑着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说:“是桐丫吧,你祖父整日的念叨你呢?快进来,”
    苏桐这几年跟南来北往的人打交道,早锻炼出来一份波澜不惊的态度,眼见着迎来的夫人态度殷勤,说话爽利,不像是那种心思缜密的内宅夫人,怕是旁门请来招呼客人的。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来,冲着面前的女子福了福身子,轻言慢语地说:“多谢宴请,劳向知府惦念,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苏桐倒是猜对了,这迎客的夫人确实不是向府的人,她家老爷是向南辰的下属,夫家姓严,是个正八品的经历,负责文移事物。也多次随向南辰前往苏家认亲,对向府和苏家的事情知道一清二楚。
    严夫人今日这般迎请苏桐,是向南辰专门安排的,她家老爷是向南辰的心腹,她早知晓向南辰是什么打算,当然也知道向知府想认的这个孙女。再加上一品堂在奉贤府的响亮名声,
    和一个中了前三甲禀生的爹,以及她今日要做的事情,心知这姑娘虽说是个商家女,但日后怕是非比寻常,若那事成了,以后就是侯府的少奶奶了,她一个八品小官吏的夫人,能攀上这样的贵人,真是烧了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