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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管家也知道他这个规矩,所以哪怕谢沉亲自给小奶猫洗了澡,他也知道,到睡觉的时候,需要把小奶猫给接走。
    夜色渐沉。
    在睡梦中被转移的小奶猫,睡在豪华猫窝里,风吹不着,雨打不着。
    这一觉睡的并不长,白漓睁开眼的时候,四周黑漆漆的。
    “喵嗷?”
    他从猫窝里爬出来,晾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
    这里不是卧室了。
    白漓下意识的想要去找先生,他还没睁眼见过管家。对他来说,这里熟悉的只有先生一个人。
    置身于陌生的地方,白漓心里慌慌的。
    他耸了耸鼻尖,努力分辨着黑暗里,那一丝熟悉的,先生的气息。
    别墅被夜色笼罩。
    白漓踩着肉垫,哒哒哒的摸黑找人。在东拐西绕的走了好久,他小小的身子,停在了一扇门前。
    门里漏出来一点儿昏暗的光芒,同时,伴随着急促的,乐器演奏的声音。
    那声音时而好听如仙乐,时而又骤然断裂如呜咽。
    白漓呆呆的在外面听着,他恍惚能听出来,演奏乐器的人,不是在演奏,而是在发泄着什么。
    门没有关严。
    白漓踮着爪爪,趴在门上,透过门缝往里看。
    这一看,他怔住了。
    “喵。”
    是先生。
    他很小声的喵了下,喵声里透着点不知所措的意味。
    门里,地上堆满了各种乐器,穿着睡衣的先生,赤着脚,随意坐在一堆乐器中,姿态宛若睥睨的王。
    他每一样乐器都会用,且每种乐器单拎出来,都能弹的动听。
    可让白漓感觉到无措的,不是他这种奇怪的深夜演奏,而是,在他手边,脚边,有很多小药丸。
    药。
    白漓知道的,他在山上的时候,喝过不少药。
    爷爷说,药喝多了不好,如果用的过量,还会死的。
    白漓看着这散落一地的药丸,再看看不太正常的先生,吓的琥珀瞳里都蓄满了泪。
    “喵呜,呜。”
    白漓不舍得给这么好的先生死掉!他一脑袋撞开门,像个小炮弹似的,把自己发射了出去。
    正要踩鼓的谢沉,脚猛地被什么东西抱住。
    他一低头,目光跟来者撞上。
    白漓用力抱着谢沉的脚踝,胖墩墩的小身子都坐在他冰凉的脚面上。
    “喵!”
    你不要死呀。
    白漓泪汪汪的看着他,爪爪收紧,沉甸甸的屁股压着他,仿佛要用这种的重量,把他给压的没法挪动才安心。
    谢沉听着他拖着哭腔的声音,眼皮子都跳了跳。
    死?谁说他要死了。
    他这个人,向来都是秉承着惹他不快的人去死。
    第8章
    谢沉弯腰,将坐在他脚面上的小奶猫给一把捞到怀里。
    “好了。”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碰了碰白漓的眼角,慢声吩咐:“把眼泪收回去。”
    白漓吸了吸鼻子,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
    还好,现在抱着他的先生,看上去又正常了一点儿。
    谢沉垂眸,目光落在小奶猫那双眼上,漫不经心的想着——
    这眼里的泪,为他掉的。
    可真稀奇。
    自从父母双双失踪后,他身边的人,除了谢伯和其他几人,别的人都是巴不得他能早点死。
    这只刚见过几面的小奶猫倒好,一点儿小恩惠,就哄的他这么回报。
    这一刻,谢沉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受用的很。
    白漓被他抱着,爪爪攥紧他的手指头,还在听话的憋眼泪。
    片刻后。
    向来进了乐房都会待上整夜的谢沉,罕见的在半夜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头的走廊很长,谢沉抱着小奶猫,逗了会儿。逗完,他将小奶猫送到他的猫窝里,准备回去歇着。
    可他前脚刚走,白漓后脚就又急匆匆跟了上来。
    他今晚不要一个人睡。
    半分钟后。
    谢沉把卧室的门刚开,脚边就飞速窜过一道白影。
    他摁下开关,白炽灯的光将房间里的一切都照的明亮。包括,窗帘最底下那个圆乎乎的奶猫屁股。
    谢沉:“……”
    谢沉换上拖鞋,眼神复杂的看着窗帘。这小家伙想把自己藏起来的意图,他明白,可是,只把脑袋藏进去,屁股暴露在外头,算是哪门子的藏法。
    “咳。”
    谢沉清了清嗓子,作势要接近只藏脑袋的小笨猫。
    白漓听到靠近的脚步声,紧张到胖墩墩的小身子都抖了抖。
    看不到他,看不到他。
    白漓面向着墙壁,试图用意念催眠自己,顺便催眠谢沉!
    谢沉坐到床上,盯着窗帘底下紧张的圆屁股,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拆穿。
    一人一猫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谢沉按了按太阳穴,还是秉承着原则,无情的把小奶猫给拎了出去。
    被捏着后颈拎出去的白漓:“喵!”
    给放回去呀!
    谢沉无视他的喵言喵语,把猫关在门外,只淡声道:“回猫窝睡。”
    就算这只小奶猫再特殊,他的被窝里,不,是他的房间里,都不可能再留什么活物过夜。
    白漓看着在他眼前关上的房门,漂亮的琥珀瞳里都满是落寞。
    “喵嗷。”
    我可以打地铺的。
    白漓小声喵着,他根本不放心让乱吃药的先生独自在房间里,万一再吃药了怎么办。
    谢沉听着门外的喵喵声,丝毫不为所动。
    他熄灭灯,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明明已经喝过药,可跟从前一样,他还是没有丁点儿的睡意。
    黑夜逼仄漫长,滋生着种种不堪恶劣的暴戾恶念。
    谢沉闭着眼睛,竭力克制着那些阴暗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
    他从难熬的清醒里,堕入熟悉的噩梦中,在噩梦中,他如同置身修罗地狱……
    “喵嗷,嗷!”
    先生,开门!
    门外的白漓,突然急促的叫起来。他耸了耸鼻尖,在空气里分辨出来越来越聚集的阴冷气息。
    这些气息如黑色潮水般涌进卧室里,白漓急的团团转。卧室里有先生,这些脏东西会对先生不利。
    急到要昏头的白漓,最仰着脑袋,看向了门把。
    “啪嗒——”
    他一个弹跳,把自己挂在了门把上,利用身体的重量,把门把按下。
    还好门没锁,只是普通的关法,所以,白漓成功的把门给打开了。
    一进房间。
    白漓看着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潮中的先生,想也不想,直接跳上床,并且还踩在了先生的胸膛处。
    “喵呜!!!”
    妖丹运转,白漓浑身毛毛都炸开,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吼声,爪爪用力拍碎这些黏糊的黑雾。
    从下山后,白漓就发现,人间里,这种会影响人类情绪的黑雾有好多好多,如果被黑雾缠上,会有很不好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