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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姜死死攥着木杆,指节绷出泛青的白。
为什么?
常言魔物狠绝阴私,损天下众生之利而补自身,可她亲眼所见的,是魔物为了营救同伙选择身犯险境。
为什么那些人类修士,竟可以眼也不眨地轻易诛杀阵中的同类?
为什么现场围观的看客皆是一脸司空见惯,云淡风轻?
师父问她,何为人?
她一直认为当年他的回答是有纰漏的,太过简单,且纠结这种幼稚问题的答案毫无裨益。
天罗织杀阵破,临秋阁这边败势已显,阁内二三层的修士没有趁势离去,不少人站在栏边兴致盎然地抚掌叫好。
那高高在上的姿态,狰狞兴奋的面孔,就像是一群观赏兽斗比赛的看客,丑状毕露。
十几二十个魔物,折了小部分,活着的并不恋战,拉起那个妖媚动人的魅魔少女往门口退。
庄姜注意到,那个修元境的魔物一直没出手。
“想走?门都没有。”大门撞开,身形中等的年轻男子逆光而站,语气狠绝:“敢在爷的家门口惹事,仔细你们的皮。”
他作出手势,身后背着招魂幡的修士们鱼贯而入。
魔物不怕烧砍劈夺,唯一怕的,是拘魂。
十六州的修士以修炼元气入道,入道后,主流的修道方向大致分为五个,剑、阵、丹、器、魂。
至于那些耍刀弄棍甩鞭的,因数量极少,不入主流。
自玄瀛老祖将万千魔物镇于神囷黑塔之后,剩下的小鱼小虾苟延残喘,销声匿迹地活着,近万年来极少在世间生事。
此次裴家门面被砸,绝不会轻易放过。
“那是裴家几郎?”
许凤攸站的乏了,展腰伸臂动了几下,瞥了眼楼下的年轻男子轻描淡写道:
“好像是老四,几年不见怎么生得这般矮小短粗,长得跟闹着玩似的。”
他问许凤喈:“和你那二师兄的爹不是同一个?”
许凤喈乌眉微蹙,并不言语。
竖起耳朵的庄姜听得清清的,顺着许凤攸的视线溯过去,见到一个身材平常的年轻男子,五官偏英俊。
远远算不上什么矮小短粗。
底下厮杀逐渐白热化,这群魔物有备而来,一时间难以尽数拿下。
在那魅魔少女将被收入招魂幡的当口,之前的修元境魔物脸色一变,出手时袍袖鼓动,推出一掌。
修元境强者的元气余波扫过胸口,如一记重锤砸下,庄姜身形晃动,咬牙咽下喉间的腥甜。
要是对上普通的聚元境修士,她还可勉强应付,但对上跨了两个境界的修元境强者,她上去简直是找死。
刚打定主意决不能下去送人头,下一息,她脑海空白,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身处厮杀之中。
伸出的手因为主人的惊诧而顿在空中,片刻后,许凤喈将手撑在木栏上,端详楼下的庄姜许久,神色莫明。
凭他的修为,彼此咫尺间的距离,竟然没拉住一个低阶入境修士。
庄姜提剑扑至那道脏兮兮的破烂身影,恨不得扇烂他的头,骂道:“你个猪头,谁让你进来的?”
血液混着肉块堆在六儿的脚下,头颅滚动,那双瞠大的流着血泪的眼球与他一对视,吓得六儿浑身哆嗦不停。
“我、我担心你。”小六儿唇无血色,拉着庄姜的衣袖战战兢兢道:“我怕你出事。”
庄姜大为感动,扬起一掌“啪”地落下,抽得六儿脸皮红肿晕头转向。
即使贴着墙壁,身处厮杀外缘,掉进血腥场池的庄姜还是如一块鲜嫩嫩的肥肉,吸引了七八双绿莹莹的贪婪目光。
幼龄的入境修士,对于重伤消耗过多的魔物来说,易捕捉,皮肉鲜嫩,多汁大补。
“那小姑娘有点意思啊。”许凤攸也发现了异常,挑唇笑问:“你在那儿捡到的?”
“你眼睛什么时候瞎的?”许凤喈奇道,“那明明是个男子。”
我喜欢,自己亲手剥开那些东西
许凤攸抱臂而立,心中乐不可支,心想我也有压这小子一头的时候。
“傻弟,你仔细看看。”眉眼风流的男子清清嗓子,得色道:“这‘小子’发泽乌润,眸含清水,眼角细而略弯为女子之相,你再看她身姿,颈项轩轩,肩薄腰细,那有半分男儿的刚俊之美?”
不知何时,少年的肩背绷紧如拉开的弓弦,上身微向前倾,像是要全神贯注地将那人看个清透明白。
他再开口时,嗓音竟带着低哑:“许是‘他’现在年龄尚小,过几年身体骨骼长开了才显男相。”
一想到自家聪慧不羁的三弟竟然分不清身边之人是男是女,许凤攸真想仰头大笑,他认真的,憋着笑道:
“你若不信,把她送给二哥我,哥哥让她生个娃娃出来。”
许凤喈乜斜他一眼,似怒非怒。
“这姑娘眉尾未开,眼角未化,红丸还未被男子摘了去。”他故意戏谑着,吐出的话令少年脸上烧起晚霞般漂亮的薄红,“是个干净的处子,要不抬了给你做妾。”
少年逃似般移开视线:“我可不要。”
楼下的庄姜丝毫不知楼上的胡言乱语,她累得快死透了。
裴家的修士自顾不暇,庄姜拽住六儿一个大活人东奔西逃,时时刻刻警惕着来自魔物的攻击偷袭,累如老狗。
一个不及,执剑的右手被魔藤伺机圈圈匝紧。
尖锐细密的魔刺立时透肉而入,狂食血肉,庄姜拼死咬住剧烈颤抖的牙关,抬腿将六儿踢出一段距离。
她顺着魔藤拉扯的力道,就势扭身,只听“咔”的一响,紧接着响起利刃斩断皮革般的砍削声。
“漂亮!”
高处的许凤攸忍不住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