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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 魔公

      北斗星主夏冬暝,与南斗星主秋艳红分别打理内外,是如今天斗剑阁的两根支柱,若论身份,坐镇总部的夏冬暝无疑更高一筹,像这样的人物,执掌门中作为底牌的一些特殊的力量或强力装备,并不奇怪。
    从高阶开始,就能透过装备,寄存强横力量,而地阶中的强人,通常都会制作这种物品作为后辈的底牌。司徒诲人就曾透过令牌,让弟子能使用预存力量,这种类似蓄劲令牌,很多门派都有,但当制作者踏入天阶之后,这种寄存力量的令牌,可以转化为道标,让天阶者不只是寄存力量供弟子发动,作为保命的消耗品,甚至是可以隔空传来力量,源源不断。
    韦士笔先前所使的法器,曾寄存燕无双苍穹六象的一剑力量,那是因为当初负责出面连横合纵,猛拉仇恨的他,常常被人刺杀,团长担心他提前被人干掉,手里一堆脏事没人干,特别要求燕无双制作的。而他尝到了甜头,后头又跟燕无双交易,换来一些藏起来作为最深的底牌。
    但以夏冬暝在天斗剑阁的份量,温去病相信,她可能持有的是能够作为道标直接引导燕无双力量的法器,只不过以道标引导天阶者的力量这种事,堪称双面刃,持有者要发挥出的力量,必须自身先承受作为载体,若是撑不住,敌袭未至就先没命,而对天阶者本人,留下这种道标等同开了后门,容易被敌人反向追踪,进行污化或是追击。
    而燕无双是已经踏入万古的存在,其力量更是远非寻常天阶可比,就算其修为上可能有取巧之处要打个折扣,但夏冬暝终究只是地阶,长时间引导其力量没可能承受的起。
    夏冬暝现在不惜一切,燃烧法相,借引燕无双的力量,压制神尸,看起来是成功了,但周围全是蚀烂到腐臭的荒土,本来在周围的人,如今估计都在这两股天阶力量的冲突下,全数灰飞烟灭了。
    而在温去病看来,夏冬暝现在的情况着实不妙,这不只是因为她燃烧法相拚命,已油尽灯枯,再往下引来的力量就非她所能承受,就要反噬载体,更要命的一点,是燕姣然所化的神尸虽然看起来是受制,但从头至尾,她那只诡异的尸爪,一直只是垂着,流着臭烂的尸水,不住鼓胀发泡,却没有更多的动静。
    ……这只尸爪,显然是燕姣然身上最大的诡秘所在,以装构体而言,这甚至可能是最重要的能量源、核心,她完全不动用,只是站在那里气息相抗,夏冬暝已经成这样了,要是用了,岂不是就要直接仆街?
    在一旁暗中观察得已经差不多,温去病本可以出手,联手夏冬暝解决掉这个**烦,却仍有一丝困惑,就是刚刚跨境扫来,引发数百万人癫狂奔来的那丝大能神念,究竟从何处发出?
    燕姣然现在被夏冬暝的星光压制,看不出行动的灵活度,但纵然稍微生出了些许神识,也绝不至于猛到可以发出精神攻击,远扫千里的程度。
    换句话说,那道攻击另有源头,这边有两个敌人要处理,但这源头又在何处?
    温去病隐身半空,目光正不断搜寻,骤然又一丝神念扫来,源头非常的近,温去病元神一震,转目东望,看到了那座残损的祭坛。
    ……是那里!
    之前已经挨过一次精神攻击,温去病来此时早就对自己加强了防护,封灵锁关,此刻虽然再挨一下,并没有什么问题,七情涌动如潮,自身神识却高挂如星,波潮如何掀动,总难及星,轻易就从这股精神冲击下度过。
    “唔……”
    温去病神识一动,从这股扫过的精神念波中,捕捉到一丝讯息,跟着反向溯流而上,刹时眼前一花,出现了一片茫茫黑海,海中无尽的浊浪排空,吞天噬地,声势骇人。
    黑海中的每一滴海水,给予人的感觉,就是无比的肮脏与汙浊,仿佛只要稍微沾碰,就会被其沾染本性灵光,跟着令元神晦暗,就此沉沦于后天情欲,不得超脱,这正是魔的精义。
    魔浪滔滔,翻涌而来,却被一道深不见底,辽阔无边的地堑所断,蔓延不过来,温去病站在地堑这一头,无视身前没有边际的时空断层,直直看向对岸。
    在黑海的另一侧,有一团莫可名状的幽暗悬浮其上,不断蠕动,持续变幻着形态,具有水火之形,持续翻腾,诡秘莫名,核心处幽暗深邃,只要朝那边凝视,就会觉得神魂都被吸入,天旋地转。
    温去病微笑道:“不知是哪一位魔公在此?”
    有别于佛门的罗汉、菩萨、佛陀分级,魔界踏入天阶之后,皆可称为魔尊,但一至三重天阶内,并无特别称号,只知道其中有些特别厉害,或是出身不凡的魔尊,可以得到尊爵称号,却为数甚少。
    而身成大能,踏过三重天阶后,某些战力远超他人的欲魔则可以得到大公称号,被尊为魔公,而但凡能进入万古,皆可自号魔君,雄踞一方。刚刚感受的那道神念如此强横,温去病判断那怎么也是一位魔公。
    虽然自己刚刚突破,踏上了三重天阶,是当前人间最颠峰战力之一,但直面一名魔公,一位修为没有隐患,对自己这边又敌意分明的大能,温去病对于自己会不会就这么被那边一掌拍死,真是没什么把握。
    不过,若是只需要抵挡其跨界而来,被封神台大幅削弱后的力量,那就没有半点问题,或者说……连这样都不敢接,那自己这边还打什么?直接朝着魔族跪地求饶,纳头便拜就是,或是想办法把亢金龙救回,问问死曜还收不收人吧。
    “……人族……”
    虚渺而冰冷的声音,明明是自魔海彼岸传来,却也同时在温去病脑海直接响起,轻易间就穿透了他的所有防护,令他暗自惊叹,魔界在精神、心灵方面的研究,委实独步诸界。
    “……你还未有资格,来过问本座的姓名……尔等只需要静待本座的降临,赐予你们最终的灭亡。”
    “也是,你也不过是区区马前卒,哪还有什么姓名?不过是喽啰一个,通姓名确实是浪费时间了。”
    温去病一改通常的先礼后兵的态度,变得格外倨傲骄横,仗着对方过不来,直接就发动了嘲讽,果然直接造成对面勃然大怒。
    “卑贱的小丑!真以为本座奈你不得?”
    尖锐的语音,隐藏这特殊的手段,直接在自己脑中轰然乍响,哪怕温去病事先准备好了“耳塞”,想要隔绝,仍感到阵阵晕眩,气息不畅,而在空间断层的对面,那团变幻不定,不断翻腾变幻的黑暗水火,更加激烈蠕动,开始凝结成固定形态。
    从云中子那边得到的情报,魔界生命体主修精神,进入天阶后大多都会抛弃肉身,转为纯精神的存在,更没有什么固定形态可言,但始界是近道之所,人族也是天生道体,所有尝试进入始界的生命体,为了充份发挥出自身力量,就会将形态相貌变得与人近似。
    看见对方开始凝化出人形,并且跟着延展身形,就要朝自家这边过来,温去病也被吓了一大跳,想不到对面这个家伙竟然如此冲动,被自己随口一激,立刻有了反应,而且还不是发动跨界攻击,是真正想要挤过来动手,完全当封神台的封禁不存在的样子。
    ……还真不愧是疯嚣之主一系,一点就燃,根本没有隔夜仇,所有仇怨立即报复,当场清算,丝毫不问后果的!
    不过,纵然对面的威煞大盛,魔浪翻滚冲天,温去病只是看着都止不住阵阵心悸,态度仍不见丝毫慌乱,封神结界是自己亲手设下,又有那位提供了能量源,品质有保证,顶多只会故障自爆,哪是区区一介大能说开就开?
    若是大能发火就能破开结界来找自己的麻烦,那妖魔早就重回此界了,只怕都等不到自己登天称尊,最后的初始原人消失,自己现在说不定正在被人当稀有物种围观……
    果然,被自己激怒,发了狂拼尽全力,想要延伸过来,跨越地堑断层的紫色魔影,哪怕再怎么伸展,都撞在一道无形之壁上,挤不过来,只能徒劳地发出愤怒咆哮,处于特别加固状态的封神结界,异常牢靠,哪怕对面正在暴怒之下,疯狂肆虐,释放力量,地堑也没有一丝摇晃。
    最终,黑紫色的光影凝缩,成为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中年人,发如蓬草,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片黑紫色的复杂花纹,这是已成道的魔尊,化为人形时的特征,其所结合的天地法理,会在凝化天生道体时,形成道纹,烙于肌理,过去百族大战中温去病曾见过几次,每一次都伴随椎心刺骨的痛楚记忆。
    “人族!你真以为自己得逞了吗?”
    愤怒的吼声,在空间中回荡,“本座是刑忌魔公,你在本座面前,蝼蚁不如,本座随手就可以杀你!”
    吼声如雷,当中所蕴含的威煞,纵使境界相隔,仍令温去病止不住地一阵阵心惊肉跳,但当下的反应也很直接,中指竖起,无言嚣张:有本事你就过来打我啊!
    同时,温去病神念转动,悄无声息地运作法诀,快速施加封印。
    自己不是来这里和这位脑子不好的魔公斗无聊口舌的,当前面临的危机,已经能跨界降临力量的大能是关键,只有先把这个危机源头堵住,才能放心去解别的问题。
    自己还不是大能,空间之道涉猎有限,并没法直接封闭空间,关闭对方打开的空间缝隙,也还摸不清对方后续阴谋的具体手段,搞不清他们究竟要怎么样绕开封神台的封锁,降临此界。但这时候秘密广开结界设些封印,这个就没有问题,那些封印等同路障,在对面前进来此界的道路上拚命扯后腿,路障设得多了,也有堵死路的效果。
    “区区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座面前卖弄!”刑忌魔公语气森寒,“你的一切伎俩,都逃不过本座法眼,人族,你真以为本座奈你不得吗?”
    话甫毕,温去病骤感身形一重,似乎有什么东西暗中侵袭而来,正束缚住自己的手脚,限制自己的动作,而这股力量不是来自对面,故而不涉封神结界,反倒是从身后过来。
    暗自心惊,温去病当即目光一转,把心神从魔公的精神对峙中略微收回,发现有八道血色锁链,莫名缠身,无声无息地套上来,竟然将自己给束缚住了,这八道血色锁链,本体是大量血怨之气所化,献祭之下的结果,至于源头……
    回头一看,目光穿越虚幻,直透现实,整个朱家陵园,地表已经开始发亮,一股邪气冲天,血色光华凝聚成八条血锁链,穿越虚空,锁缚住自己,内中的至污至秽,沾染元神,若不是自己新取得突破,提升上天阶三重,在这些血锁链的沾染下,恐怕没有什么好结果。
    而且,这情形还不是最糟糕的,在遍地血光映照下,本来被星光帘幕压制住的神尸,缓缓站直了身体,眼中不再空洞,生出一丝不应有的灵识,更充满着一股狂乱、邪恶的气息,与魔海之上的那位渐渐重叠,两边同出一辙。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们的降临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