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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这样犹豫。
他不够强大,不够果断,甚至连必须要夺下云渊剑的觉悟都不具备。
他想起临行前父亲的叮嘱:“一定要将云渊拿回来,”阴沉的眼直直朝他压下,“子慎已经背叛了白家,只有你能扛起重任。”
“别忘了,你的母亲也在期盼你的好消息。”
他的母亲……白子矜的嘴唇蠕动了下,发出一声冷笑。
他那个只是因父亲酒醉后一时兴起而临幸的侍女母亲,确实会满眼泪水地跪在偏房,为他而昼夜不舍地祈祷。
“你一定要胜过大房的儿子,”母亲不止一次按住他的肩,充血的眼几乎直逼他面庞,“只有赢了白子慎,我才能转为正房!”
而年幼又无助的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将害怕与颤抖隐藏在身后,晦涩地回一句:“……好。”
如今子慎选择离开九霄宗,这在父亲的眼中俨然成为了对他至高权威的挑战,于是将所有的期望压在他身上,命令他无论如何也要在修行中超过宋星辞。
就连这次剑境也是,父亲勒令他无论如何也要拿下排行第一的云渊仙剑。
可是父亲啊,你是否曾想过,或许孩儿做不到呢?
他没有宋星辞等人在剑术上的极高造诣,也不具备如同沈银河般坚韧的心性,只不过是一个比同龄人好上一些的普通修士。
所以他才会如此清醒而不甘地明白——他做不到。
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而落,白子矜用力仰起头,仿佛这样就能掩盖眼中汹涌而出的悲伤。
想要承认自己的无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而比这更困难的则是选择放弃。
但他必须要放弃。
他做不到成为像宋星辞那样的天才,可他却更做不到对那些深陷困境中的人见死不救。
“对不起……”指尖一点点从云渊剑上退开,白子矜低垂着头,不知在对谁道歉,“对不起……”
是他第一个发现云渊剑,但现在,他却要舍弃它。
“少年,你在哭什么?”忽然,一道沉厚声音响起。
白子矜一愣,迅速抹去脸上泪痕,厉声道:“是谁?为什么要躲藏?赶紧出来!”
那声音啧了一声:“谁躲了?老夫就在你面前。”
面前?白子矜又愣了一下,但眼前除了云渊剑外并无其他,不由怀疑道:“别装神弄鬼,你到底是谁!”
“现在的小儿啊,眼神居然比老夫还差,”那声音咂舌道,“好好擦亮你的眼睛,老夫不就在你面前吗?!”
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放大,震得人耳膜发痛,轰隆作响,白子矜下意识倒退两步,眼睛陡然睁大:“什么……?!”
只见萤白色的光正从云渊剑上慢慢退却,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层深沉而厚重的玄光,云渊剑的外貌开始发生改变,雪白的剑面如同褪壳般慢慢从剑锋褪去,露出暗色的内里。
——一柄通体呈黑,浑然无迹的墨剑出现在他面前,当白子矜望向剑时,似乎能感到一双深邃而宁静的眼也正回望过来。
白子矜喃喃道:“怎么会……这不是云渊剑……?”
“不错,”那声音道,“老夫乃天下君道之魂——剑之玄轩!”
“玄轩剑,”白子矜轻声念道,“君道之剑……”
“小儿,你虽天资普通,还做事犹豫,心有自卑,”玄轩剑道,“不过一路走来,老夫见你顾念大局,面对滚石也心无惧意,指挥众人撤退,也算有大将风范。”
“甚至面对云渊,也能毅然放弃诱惑,”它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
“你……”白子矜怔忡道,“该不会是想……”
“怎么又开始婆妈?”即使看不见声音的样貌,白子矜也能想象出一个黑须大汉瞪眼吹胡的模样,“实力差又如何?天资低又怎样?”
“君子怀德,以仁行天下,以义存于心——其行之路,必将悠久流远,长存于世!”
玄轩剑忽然开始发烫,红灼的热意顺着剑身似乎蔓延到了白子矜的身上。
玄轩剑说:“白子矜,切莫妄自菲薄,你怀有一颗君德之心,早已超出凡人甚多。”
声音洪亮如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