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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蔻从他话里听出了很感伤的意味,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便轻轻拍着他的背,像之前他哄她一样,“很难过么?”
高宥低声一笑,“没什么好难过的。”
越是轻描淡写,就代表着那些伤痛越深,只有深深刻在了骨子里,再提起来才并不会义愤填膺,而是一笑带过。
“我不难过,因为我和皇帝之间没有任何父子之情,我只是替哥哥不值,他满心都是大爻的社稷,到头来不仅身死都不能光明正大,他的赤忱还要遭受质疑。”
周蔻对这位四皇子虽然素未谋面,但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也能感受到那是一个很好的人,只可惜好人不太长命,倒叫怀王那样的祸害到处乱蹦哒。
她没法去评判皇帝,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周蔻自认自己还没那个能对皇帝评头论足的地步,但单只说做爹,他比周擎还差劲。
这个时候的高宥格外脆弱,周蔻解下了那张冰冷的面具,果然看见那份笑里都透着苦,她哄孩子一样,轻声细语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皇帝不信便罢,没有真凭实据,他也不能真怎么着,朔方去就去,没什么大不了的,远离了京城,咱们还能落个清净。”
高宥见她这样说,有些吃惊,“你真愿意去朔方吗?那儿又冷又苦,临着倭刹,常有动乱,我是宁愿你留在京城的。”
周蔻却道:“我又不是擎小娇生惯养的贵女,再说只要有你,到哪儿我也不觉得苦。”
她又喃喃道:“你总不能将我一个人留在京城,我是没有娘家的,没了你,还不得叫人欺负死。”
一个弱质女儿家,竟真愿意随他去朔方那样的地方,但她愿意,高宥却不愿意,且不说朔方寒苦,就这一路都不知要遇上多少凶险,他实在是不放心。
她是养在温室里的娇花,不知世道险恶,但高宥却不能不懂,他已经想好了,将周蔻托付给皇后,就算那些小人想动她,也越不过皇后去。
可这话不能真当她面说出来,姑娘指不定要闹腾呢,于是高宥松泛了笑,道:“你放心,没人能欺负你。”
周蔻真不怕么?她当然是怕的,朔方...那样远的地方,她只在书上见过这两个字,原以为蜀地到京城会是她这辈子走过最远的路程了,谁能料想她还得去朔方。
但牵了牵他的手,周蔻就又有了底气,京城的荣华富贵再好,若没有贴心的人在身边,那也都是冰冷的,只要跟着他,吃糠咽菜她也高兴。
所以总有戏文上演那出富家小姐遇落魄书生,也愿意私定终身的,姑娘家天生就很伤春悲秋,情感也更细腻,她们的想法始终都很简单,那就是能和爱的人一直在一起。
当然,相爱相守的过程中,能多添新衣胭脂,多置簪钗首饰,那就更好不过了。
高宥还没反应过来,周蔻就将那张玫瑰金绘丛兰的面具扣在了他脸上,这么一打眼,谁都以为面具下的会是哪个俏姑娘。
她大喇喇地把面具的的绳子从耳后系好,将他拉到镜子跟前,“你瞧,是不是很好看?”
铜镜里倒映出的样子女里女气,全然没了之前那青面獠牙的威武,往后四皇子顶着这样一张面具出门,还怎么震慑吓唬人?
可周蔻没想那么多,她甚至拿起犀角梳,卸了发冠后,将他的头发挽出一个窝,从妆奁里挑了一支嵌珠兰花样的金簪,别好以后,她捧着脸打量,嘴里一直念着,“真好看,你要是个姑娘就好了,定然是京城第一美人。”
高宥扶额,她这是存了心要按姑娘打扮他,虽说自己并不是男子特有那样五大三粗的样貌,但这眉眼鼻唇,也不全像姑娘,难道她看不出自己的英武?
可是能怎么办,拿下来不戴?那必然是不能够的,自己媳妇亲自挑的,亲手挽的,他就是含泪也得戴。
当高宥顶着那张招摇的面具去找元易时,后者一口茶差点没喷他脸上。
元易咳得脸通红,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头一句就是,“被皇帝遣到北面去,您就气糊涂了,要去花楼里揽客了?”
所幸高宥近来心情不错,不然元易少不得要挨上结结实实的一拳头,他撩袍坐下,淡淡道:“我打算筹备一场婚礼。”
元易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你不是已经成亲了吗,你还打算娶谁?”言罢他又鄙夷道:“前几日还蔻蔻长,蔻蔻短的,如今就要另娶新欢了,你怎的如此叫人心寒呐!”
高宥哼笑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除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娶别人了。”
元易狐疑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办婚礼,和一个人成两次亲?”
高宥顿了顿,“上回和她成亲的是四皇子,这回和她成亲的是我。”
元易倒吸一口凉气,“你都说了?”
“全交代了。”高宥又道:“你向来鬼主意多,给我想想法子,不要太盛大,但一定要别出心裁,而且得快,在这个月月底之前就办好。”
这可真是难为死他了,元易自己都没成上亲,就得先给这位主儿筹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