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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太子党谋反一事落幕,满目疮痍、千疮百孔的大周重新步入正轨,原正四品侍读学士宋子瑜位极摄政王,其兄长宋元清位镇国将军。
月末,南疆朝大周发起战役。杨宇之子杨三全受女帝之命,接管边境虎符与万人军马,当日赶往边境,此后便是长达三个月的拉锯战。
三月后,南疆战败,俯首称臣,与大周签订协议,二十年内不可犯境。
捷报传到京都那日,京都里恰好下了今年以来第一场雪。
宋师从屋外走进门,把身上的貂裘脱下来,抖落一地风雪,将其扔到一边。
他裹着满身寒意,要去抱坐在案桌后专心处理帮洛姣处理奏折的宋书,想了想却又收回了手。
宋书已经习惯了他每次从营地里训练回来都要搂着自己的习惯,今日突然见他不抱了,倒是奇怪,停了笔抬头道:“怎么了?”
“外头冷,我刚回来,身上也冷,”宋师搓了搓手,叹了口气,“你近日脸色都不大好看,我怕万一让你受凉了……生病可不好受。”
宋书顿了顿,重新提笔,垂首语气平静地回道:“脸色不好,也是你因为干的好事。”
宋师好笑:“我干什么了?”
宋书沾了朱砂写下评语,头也不抬,随后一言不发地将这张奏折推给他看。
奏折里写的都是些细碎小事,什么哪家朝臣恃宠而骄的小妾又打人啦,纨绔儿子又当街纵马啦等……
洛姣这几个月以来已经基本熟练了政务,交给他的大多都是这种琐碎的小事。
而宋书披写下的那句话是:
没规矩,不加节制。
宋师:“……”
他哑然失笑,“你内涵我呢?”
宋师起身绕到他身后,伸手将人从后抱起来放到书桌上,冰凉的手指从宋书唇上抚过,然后低头吻上去:“我若不加节制,你昨晚该一觉睡到现在。”
宋书任由他亲吻,甚至闭着眼回应,直到片刻后,空气中暧昧的氛围已经上升,他却突然推了推宋师的胸膛,说:“等等。”
他顿了顿,嗓子像含了块生铁,沙哑到低沉,“现在不行,我办正事呢。”
宋师蹙眉,有些不满。
此前几个月,宋书也曾拿这个理由搪塞过他,每回都是正关键时突然推开他,脸色就如同现在一样,白得像片纸。
宋师忧心过他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却不知道,想请大夫给他看看,都被宋书委婉拒绝了,只说没事,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而今又是百般敷衍……宋师不由心想:难不成……
他这是厌了?
第59章 灾祸 “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看的。”……
短短半年, 他也确实明显感觉到过宋书的回应不如一开始一般热烈,反而日渐平淡。
仿佛这半年只有他一头扎进了热恋之中,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
直到现在都对彼此的感情新鲜如初。
宋书的反应已经让他感到有些惶恐了。
只是想了想, 宋师还是没有为难宋书。
很快松开手把人放开,再帮他把衣领整理好,神色又恢复如常:“你办正事吧。我也先回去了。”
宋书见他转身,抿了抿唇拉住他的手腕,偏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道:“……雪大了,记得打伞。”
宋师没等到他挽留自己,等来一个安慰的亲吻, 唇角轻轻勾了勾,点头后又捞过貂裘,打着伞步入雪中,很快身影便消失在漫天雪花里。
宋书一直等到他的身形不见了, 这才慢慢转头,没什么表情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帕子,捂到嘴边, 闷咳了一声。
帕子上浸透血迹。
宋书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
随后习以为常地将其折起, 面不改色地丢进了一旁的水盆中。
水花轻轻溅起。
血色很快晕染了整个水面。
天气越来越冷, 到年底,打完仗的杨川终于回京, 洛姣摆宴为他洗尘接风。
宴上朝臣齐聚,有人觊觎宋家兄弟两人的婚事许久,隐晦问及此事,女帝笑而不答。
两位当事人并不着急,倒是靖康王急了起来。
宋师八月时已过了及冠之龄, 其他人家的公子这个年纪差不多都娶妻生子了,就算没娶妻生子,通房也有一两门了。
只有他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还寡,至今都洁身自好,从不同女流走在一起。
原先靖康王是不急的,毕竟家国大事在前,他那时只忧心宋师的平安,如今大局已定,他又开始操心起两人的婚事。
见女帝不言,靖康王暗暗戳了戳他儿子,以酒挡脸,密语道:“阿长,你可有心属之人?说出来,正好让陛下为你赐婚。也是美事一桩。”
宋师顿了顿,随即道:“有是有,只是……”
靖康王大喜:“只是什么?”
宋师放下酒盏:“我怕爹不能接受。”
“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靖康王不赞同道,“你爹我是那么顽固的人吗?家世低些也无妨,只要你喜欢,爹都无所谓。”
“真的?”
靖康王催促:“真的,你说。你说出来爹一定不会做什么棒打鸳鸯的事。”
“那好。”宋师微笑抬头看向宋书的方向,轻声道:“我心悦之人,是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