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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青子微微摇头,似是自言自语。
    云湛已经转身欲走,凌青子却问他,“倘若那棋局中,真是因由心生,你当如何?”
    云湛没多片语,只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凌青子闻言轻笑,而云湛说完这八个字,便离开凌绝峰,赶去魔界了。
    在浮玉床边坐下,凌青子望着仿若熟睡的这人,脑中又回忆起,他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
    说是让白梵路助云湛渡劫,其实是他想要渡这一劫吧。
    从修仙之初便选择的无情道,早已该是太上忘情,任何事物都扰不了他的心。
    可亲眼见到路灵珏身死,哪怕先前有无数次机会,他也出于仙道正途的执念,未能有一次出手。
    直到现在,凌青子还能记得最后路灵珏那个眼神。
    无怨无恨,只除了没能救下白楚郁的那刻,到临死那个人依旧是温暖明媚、令他心慌。
    莫名的,这个劫就过不去了,无数次飞升受阻,心魔中呈现都是这一幕。
    所以凌青子才想,借着这相迭棋局,将往事重现,亲眼看白梵路被杀,他觉得自己一定能渡过去的,却到底还是高估了。
    又是一夜青丝变白发,这一刻凌青子明白,他并非是执着于路灵珏的死。
    他只是不甘心,那个人直到最后,惦记的还是别人,看到白梵路不顾一切帮助云湛,而自己从来都进不到他眼里,这才是他真正的劫,真正的心魔。
    “墨儿,这一着釜底抽薪,到底还是我输了。”
    “即使是那万人之上的位置,也依旧不能得偿所愿么。”
    “若是过不了劫,那便应劫而生罢。”
    凌青子手指抚过路灵珏的脸,那层薄薄肌肤上绒毛清晰可见,在浮玉床温养下仍旧栩栩如生。
    他手指次第划过,最后落上路灵珏交握的手,和他手中的那朵殷红的花。
    “普渡花,真是好看呐。”凌青子感叹。
    那花色如血,微微泛着冷光,却的确是娇艳万方,妙色难言。
    凌青子抬起手,手中冰锥露出尖利锋芒,他毫不犹豫,刺向自己胸口……
    白梵路进入魔界,白君冥带他穿过凋华亭时,他俯瞰满目疮痍的魔都,脑内还是一片混乱。
    直至落地,他们到了位于魔都中心的魔宫外围。
    白梵路还是没想起什么,他的记忆仿佛碎成无数片,依稀有魔气觉醒的画面,还有云湛,以及两个人发生争执……
    魔宫两名守卫上前,“长老,您回来了。”
    “嗯。”白君冥微微睨向白梵路,他一直注意他,早察觉他不对劲。
    “怎么了?”
    白梵路扶住额头,低声道,“头疼……”
    白君冥眯起眼,假意伸手在白梵路腕上一探,“你魂魄不稳,怎么回事?”
    魂魄不稳?白梵路头还是隐隐作痛,但那些记忆碎片似乎因这“魂魄”二字迅速重组,他恍然记起,云湛被白君冥袭击丢了魂魄。
    白君冥说是要逼他认清云湛,不要再执迷不悟。可是自己执意要救云湛,甚至为他献出一魂一魄。
    而后又去鬼界拿转世换回了云湛魂魄,结果虽然云湛是救回来了,自己却因魂魄不稳暴露了魔族身份。
    对此云湛不仅没有任何感恩,反而与自己划清界限一刀两断……
    “唔……”头又开始疼得更厉害了。
    白梵路勉强稳住身形,抬眼看向白君冥。
    他见白君冥的次数并不多,如今记忆里存留的也只有两次,一次是百年前他找到自己告知身世,一次是他夺云湛魂魄自己不允。
    这人少以真面目示人,此时一袭黑衣,浑身上下除却冷白面孔,只有一双眼睛是猩红的,明明是这热烈色泽,偏偏透出一股冷硬邪肆的寒意。
    白梵路越过白君冥,看向他身后巍然耸立的魔宫。
    “舅父,我知道了……”白梵路道,深吸一口气,“是我错看了云湛,我已经……不想再回去了。”
    白君冥若有所思,道,“不回去更好,这里才是你该在的地方。”
    “至于那些仙族……”白君冥冷哼一声,“庭奴。”
    “属下在。”庭奴从暗处现身。
    “送少主回水流居休息。”
    “是。”
    待白梵路同庭奴离开后,白君冥却并未进入魔宫,而是身形一晃隐匿而去,片刻后到得凋华亭外一处郊野,那人已在等他。
    “呵!本以为将他掳来还得费一番功夫,没想到竟如此顺利。”
    青衣人听到白君冥声音,回身道,“我早说过天劫降下时,他会将人魂给云湛,届时是下手的好机会。”
    顿了顿,又问,“到了魔界,他没说什么?”
    白君冥站到青衣人身边,“这也正是古怪之处,白墨似乎记忆紊乱,不知为何,居然以为是云湛害得他如此。”
    “哦?”青衣人道,“失了人魂又被天劫所扰吧,那岂非正好,云湛也很快就要找来了。”
    白君冥把玩手中红莲业火的火种,“上次就失了手,这次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青衣人冷笑一声,“你这舅舅也当真狠心,他可是你亲外甥。”
    白君冥却道,“为了我族能重见天日,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更何况,白墨早该看清那些仙族的伪善面目,我不过是要助他变得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