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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陆旌是当今太后的侄儿,也是陛下的堂弟。两人相差的年岁颇多,陛下向来偏心自己这位堂弟,比皇子还要多看重几分。
    且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瑾王心仪相府五小姐,然顾丞相却打算将女儿嫁到林府。
    姑娘家不懂事,一时鬼迷心窍想嫁给林小侯爷也就算了,老谋深算的顾丞相怎么可能看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老糊涂了不是?居然依着女儿的心思做事。
    朝中人议论纷纷,殊不知是顾宜宁绝食而为。
    顾宜宁心中一团糟。耳边是顾新雪暗藏讽刺的笑语:“你是三叔的掌上明珠,你想要什么,三叔就算违背皇命,也会为妹妹争取来的,妹妹可真是好福气,我羡慕地很。”
    慌乱中,她定了定心神,片刻,又恢复成云淡风轻的样子,侧过身看向一脸讥笑的女子,浅声问:“三姐姐,可否麻烦你一件事?”
    “五妹妹交代的事情,姐姐必然为你办到。”顾新雪以为她这是开窍了,眼中笑意更深。
    “春桃,去将林小侯爷送来的所有物品都包起来。”顾宜宁放下茶杯,懒懒看向门外的雨势,“四姐姐如此看重林小侯爷送来的银镯,就算不顾礼数,也要将银镯偷偷留下。想必林小侯爷赠送的其他物品,她也会爱屋及乌的。”
    顾新雪心思百转千回,想说什么又怕露了把柄,最后僵硬一笑:“五妹妹这话说的,新月已经长了记性,下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你何必跟林小侯爷送的礼物置气?”
    顾宜宁朝她微微一笑,清眸敛着水光天色,一字一句问:“只是不知,四姐姐喜欢的,到底是银镯,还是那送银镯的人?”
    顾新雪大惊,不知平日里不闻窗外事的娇门贵女究竟猜到了几分。那样一个娇纵任性,蠢笨好骗的大小姐,怎变得这般令人捉摸不透。
    窗外雨势不停,顾宜宁容不得她拒绝,冷声吩咐:“春桃,派人帮三姐姐把这些东西送到静庄院。”
    春桃点头:“奴婢这就叫人过来。”
    她心里很是高兴,自家小姐终于肯跟二房顾新雪顾新月两姐妹撇清关系了。
    送走一堆令人感到不适的东西后,顾宜宁心中畅快不少,但和林笙那份沉甸甸的婚约如鲠在喉,让她烦躁不已。
    她问:“父亲是否在府中?”
    “相爷下了早朝后就一直在书房处理事务,小姐可要过去?”
    顾宜宁摇头:“先去厨房。”
    她不善厨艺,经由云嬷嬷指点,才煲出一份像样的莲心薄荷汤。书房内,头发花白的顾汉平正皱眉翻看信筏。
    顾宜宁再次看到父亲,眼尾泛红,这个时候的顾汉平还不是前世那样老态尽显,只是眉头深锁,疲备了些。
    “宁儿?”顾汉平放下手中的书信,抬头看过来:“在那里站着做什么?”
    顾宜宁回过神来,笑着走过去,“父亲,这是女儿亲手做的莲心薄荷汤,您尝尝可好?”
    顾汉平也挤出一点笑:“这是知道父亲应下你和林笙的婚事了,巴巴地赶过来讨好我呢吧?”
    她垂下头,小声试探:“倘若女儿乖乖听话,不嫁林笙了,父亲可会觉得舒心?”
    “胡闹,”顾汉平生怕女儿听了外面的风言风语,进而委屈自己,“你和林笙那小子的婚事是为父亲口应下的,岂能说不嫁就不嫁?以后莫要再说这些气话。”
    女儿心思敏感,定是听了陛下在朝堂上为难他的事情后,心中有负担,才怀了愧疚说出这种话。
    顾汉平耐心开解:“为父为了你和林笙的婚事,已然得罪了陛下,总不能再失信于林侯府,让他人看了笑话吧......”
    “可是父亲......”顾宜宁还想再说,却看到了案牍上厚厚的一沓折子,又见顾汉平消瘦的脸颊,生生止住了口。
    还是莫要再麻烦父亲了,这些事情她自己解决便好。
    刚出书房,便瞧见拐角处藏了一抹竹青色侧影。
    春桃道:“小姐,是二公子。”
    顾承安,她的亲哥哥。自幼便和陆旌交好,尤其看不上那林家小侯爷,这些天正因为这件事才和她生了间隙。
    顾宜宁提起裙摆,一路小跑跟上去,“哥哥。”
    顾承安脚步一滞,走地更快了些,直到一双手牵住他的衣袖。
    对待小妹他总不忍心苛责,哪怕是在她死活要嫁给林笙这件事上,他也只能独自躲在背后生生闷气。
    小妹固执任性,听不得人劝。是以,他转头便厉声道:“那林笙不是个好的,你却执意嫁给他。若今后在林家受了欺负,可别叫我去替你出气!”
    对方这般严肃,倒是叫顾宜宁生出些暖意,前世那场大火,顾承安想为她出气,但顾家势微,他那时又身在天牢,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竟是气地大病一场。
    顾宜宁很愁,如果她直接将自己不再喜欢林笙这件事告知对方,倒显得奇怪,哪有人会突然之间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到时候顾承安又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亲妹妹了。
    思及此,她换了一种法子,低声耳语:“哥哥,我今日才知,林笙确实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顾承安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你当真这样觉得?”
    顾宜宁点了点头:“哥哥能否帮我查一查林笙和四姐姐之间的关系?”
    “你是在怀疑,他二人之间藏有私情?”顾承安只一下就悟到了小妹这话是什么意思,若她莫名其妙就不想嫁给林笙了,其中必有猫腻。但若她发现林笙和顾新月的奸情才决定不嫁的,就很是正常了,自家小妹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
    想到这里,顾承安点头,“你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查,若真有什么事,我定饶不了他们。”
    良久,他又问:“你刚才怎不让父亲帮你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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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劳累,光是为陛下分忧解难就很是辛苦,我哪能再为他平添忧愁。”顾宜宁说得轻快,顾承安却感叹良多,几日没见,小妹似乎懂事了不少,换做以前,可没见她这么体谅父亲。
    凉风掠过,他褪下披风,搭在顾宜宁肩上:“这还不到夏天,该多穿些才是。”
    “哥哥,”顾宜宁垂下头,在狐裘毛领的映衬下有些怯弱,“你可知瑾王殿下何时归京?”
    顾承安心中一动,“怎么,你想见他?”
    在自家哥哥面前不必隐藏什么,顾宜宁称是。
    “徐州的事处理地很快,再过个三日,他便能归京。”
    三天后,就能见到陆旌,顾宜宁颇有些近乡情怯的心绪,她既期望又忐忑,这心不在焉的模样又惹得顾承安频频回望。
    顾承安问:“怎么突然问起了时琰的事情?”
    哪怕重活了一世,也没有厚脸皮把女儿家的心事全说出口,顾宜宁别过头,不自在道:“久闻徐州的美玉温润,尤其盛产玉牙梳。我想让哥哥写信,托殿下带两把回来。”
    顾承安轻轻笑了下,他看得出来小妹想与陆旌和好的心思,但仍开口拒绝了,“你想要,亲自向他写信便是。我能做的只有寻些忠厚的人帮你把信寄过去。”
    顾宜宁咬唇,越发犹豫起来:“我先前同殿下闹了些别扭,殿下见信是我写的,只怕会觉得厌烦,搁置一旁不予理会吧?”
    顾承安笑着摇头:“看与不看,将信寄出去了才知道。”
    当夜,顾宜宁执笔写信,寥寥几行字,她却用废了一沓纸张。不是在纠结话中语气是否过于理所当然,就是在忧愁用语是否得体。
    春桃在一旁只觉得稀奇,小姐以前对待殿下,可没有这般细致。
    数十张书信铺在书桌上,顾宜宁拿着把菱纱团扇轻轻扇风,待字迹全部干透后,仰头问春桃:“你觉得哪张字迹最为工整?”
    春桃看了又看,也看不出什么区别:“小姐的字体方正秀气,无论哪一张都如同攸书阁的墨宝那般珍贵。”
    “我的字怎能跟名家的字迹相比?”顾宜宁浅浅叹了口气,她以前不重视学业,这字写的只有端正规矩,却软绵无力,毫无风采可言。
    陆旌曾经几次想要教她练字,都被她花言花语地躲了过去。
    她选出最赏心悦目的一张,在香炉上方薰了些兰香,才细心地装入信封,“待天亮以后,把信交给哥哥。”
    这时天就已经蒙蒙亮了,春桃笑道:“小姐快去补补觉吧,奴婢这就去送。”
    顾宜宁哪有心思补觉,等春桃走后,她走到窗边,攀在窗台上,两手捧脸,静静地看向庭院,纱袖随风浮起,白皙的手腕上斜着一串琉璃珠。
    庭院里劳作的下人目不斜视,里面不乏有二伯母派来监视她的。父亲宠爱她,是以棠梨院的下人规格人数颇多,都快赶上祖母院里伺候的人了。
    人多眼杂,也难管。
    顾宜宁垂下眼眸,拨弄着腰间的清水芙蓉玉,这芙蓉玉晶莹剔透,质地温润,同琉璃珠一样,都是瑾王府送来的。
    不得不说,陆旌送来的东西都是上乘之物,只可惜,那妆奁里的物品遗失了很多,甚至凑不齐他这些年送来的生辰礼。
    都怪她之前不懂珍视,白白让这些下人有机可乘。
    他们偷东西容易,她再把东西寻回来就难了。
    不过那些东西大都价值连城,若是稍加追踪,应该比寻常之物好找。原本顾宜宁打算派人去京中各大当铺打听,但昨日顾新雪来这一趟,倒是让她想到了首饰另外的去处。
    不一定在当铺,却有可能在静庄院。
    她眼睫轻晃,视线停在院中的丫鬟嬷嬷们身上,身边这些人,确实该清一清了。
    正要点一人上前问话时,看到了青桃进门的身影。
    青桃隔着一扇窗户,同她答话:“信已经送过去了,奴婢亲眼看着信使出了丞相府的大门,二公子还给他挑了匹上好的马儿,定能在殿下启程之前把信送到徐州。”
    “那便好。”顾宜宁心中忐忑,没心思去处理其他事情,看外面天气温和,便跑到花圃给泥土松动。
    阳光下,那张明媚的脸上平添几丝忧愁:“春桃,你说,陆旌会看那封信吗?”
    春桃脆生生地肯定:“定会打开看的,小姐好不容易写封信过去,想必殿下心中珍视得很。”
    “可是,我同林笙订亲的事情,肯定传到徐州了。”
    第4章
    顾承安命人快马加鞭将信件送往徐州,那人在去往徐州的中途就碰上了瑾王府的车马。
    彼时行仗停靠在树林前,两辆马车停在湖边,骑兵原地休息。
    陆旌手下的将士,军纪森严,士随将领,即便这么多人坐在一起,也没有大声喧哗的,大多都在安安静静地用食。
    前方树荫之下,一身金纹玄衣的男人倚树而立,落拓挺拔,褪去战场上满身森冷的杀伐之气后,整个人冷冷清清,倨傲又矜贵。
    他视线微沉,看向那人的目光近乎冷漠,仿佛下一刻,就能淡声下了杀令。
    送信的府兵似是被这气焰吓到,生生跪了下去,抖着声音道:“殿下,卑职并非奸细,确实是帮我家小姐向殿下送信的,还请殿下明察。”
    上翎军中无人不知,相府那位千娇百宠的五小姐,正是殿下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只可惜,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从小到大,都是殿下先紧着五小姐,碰上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悉数送往丞相府,有些时候,一天下来送个十几次也不足为奇。
    虽然十几次夸张了些,可这的确是殿下切切实实做出来的事。他们心中清楚地很,无非是殿下想多见几次五小姐,才干了这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但五小姐对殿下不冷不热,连瑾王府都极少踏足,更别提大老远派人到徐州送信了。
    他们心中疑虑,叫自称相府府兵的人先把信交出来,待查证之后才能让他面见殿下。
    可这府兵是个忠心耿耿且不识相的,愣是把信封当宝贝一样护着,非要亲自交到殿下手中,他们不得已,才将这人捆了送到陆旌面前。
    府兵还在大声喊冤:“殿下,五小姐的信可证明卑职的清白。您打开一看便知。”
    陆旌稍一侧目,一旁的吴川即刻从府兵手中把信拿走,递到他面前,恭声道:“殿下。”
    男人拆信封的力度并不柔和,纵然他心中不信这是顾宜宁寄来的,偏生听到她的名字,仍是神差鬼使地打开了这封信。